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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也是普通人!”我驚慌的說道。我想起來了當初王八走陰,趙一二是收了他的腎魂,王八就什麼都能看到了。原來,趙一二能看見,也是這個詭異的原因。
“是的。”金仲說道:“但是師叔從來給他說過,師叔怕王抱陽後悔。”
我腦地嗡得一聲大了。我想起瞭望德厚,望德厚當年希望能擺脫望家山神的迫切心情,我到現在還記得。原來他和趙一二一樣,都後悔了。
“王八不會後悔的。”我說道:“他一直就想跟趙先生一樣。”
“是的,師叔當年也是這樣的。不然怎麼會費盡心機從我師父手上搶到螟蛉。”金仲說道:“可是三年後呢?十年後呢?等王抱陽三十六的時候,找不到傳人,他就永遠拿不回來他的魂魄了……詭道也要失傳,這就是為什麼螟蛉一定要由我們這種人來執掌的原因,我們不需要拿自己的魂魄來交換。”
我的心不停的往下沉,是啊,趙一二做事情,從來不提前告訴王八和我原因,他就喜歡留一手。
金仲繼續說道:“知道為什麼師叔不願意把螟蛉給我嗎?”
“不知道。”
“他怕我不把他的魂魄還給他,他知道我恨他。他心機很重,城府比你想的要深的多。”金仲說:“師父其實早就對我說過,如果能拿回螟蛉,決不能按著師叔的魂魄不還給他……可是師叔不願意冒著個險。”
“所以,他寧願傳給王八,也不給你。”我說道:“他拿王八頂替他。”
“對。”金仲說道:“樂天溪的望德厚,都沒他這麼有心計,老望可沒有拿你當替罪羊的打算……”
我連忙鎮定心神,媽的心裡想什麼都讓他給探到了。
“可是什麼。”金仲說道:“可是你為什麼一看見他就有親切感,感覺和他就像老朋友一樣是嗎?那是因為,趙一二和你一樣,”“可是……”我還在想替趙一二辯解。
“都是在人世混的太落魄,你們同病相憐,你當初看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探到了他的內心的失落,你當時還不知道你其實有這個本事……你這個本事,還是我點醒你的。”
我不說話了。心裡想著當初見趙一二的第一面的情形。他跟我講了幾句話,就莫名其妙的走了。後來又即時趕回來,把我從窗子外揪住。是啊,趙一二不是壞人,但也沒有我一直認為的那麼高尚。
“你知不知道席應真是誰?”金仲問道。
“不知道?”
“姚廣孝呢?”金仲又問道。
“姚廣孝我知道,他是個和尚,法名道衍……”我遲疑的說道:“可他……他行的是道法。”
“所以有明一朝,皇家信奉的道家。”
我知道金仲又要說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了。
金仲說道:“席應真和姚廣孝跟師叔和王抱陽一樣,是我們詭道歷代里執掌螟蛉僅有的四個普通人。”
“道衍沒有在三十六歲,交出螟蛉?”
“是的。”金仲說道:“可是詭道沒有失傳,那是因為道衍終其一生,要拿無數生靈來供養那個……那個……”
金仲現在內心也有巨大的恐懼了,不用我探知,他的情緒就已經感染了我。他的意思很明白,席應真是道衍的師父。
“靖難之役、永曆帝的暴戾……”我明白了。
我馬上就意識到,為什麼趙一二和王八要去古廟鄉了,如今是太平盛世,出現這種事情,對王八來說,也許是唯一的機會了。也許王八現在還不知道,是的,王八還不知道,但是趙一二在替他找後路。
我想了半天,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什麼時候想把螟蛉交給我都行。”金仲說道:“就怕你到時候不願意,你現在要給我立個誓。”
我愣了愣。
“我知道你會說話算話,這個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會把王抱陽押在那個……那個的螟蛉還給王抱陽。我明白你的為人。”
我忽然無奈的發現,原來我和金仲才是一路人。而不是我一直想當然的認為是王八和他越來越相似。
“我們什麼時候走?”我問道。
“就是現在。”金仲送了一大口氣,“我們要快點。”
看著金仲這麼急切的樣子,我心裡略升起一點疑惑,但是只是一閃而過。
我現在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可不想王八變成一個瘋狂的神棍。當年道衍的所作所為,任何知道明初歷史的人都知道,他蠱惑朱棣掀起了一場劫難,卻什麼都不圖。原來是在替陰世收魂。現在金仲告訴我了這個原因,並且暗示我,王八有可能會為了自己的魂魄而變成那個樣子。我想著王八找著一切可能機會,想贖回他的魂魄,會作出一些什麼超出我想像的事情呢。
我不寒而慄。
金仲又在催我了,“別收拾了,走吧。”
我連忙在屋裡找紙和筆,匆匆給董玲留了張便條:我去找王八了。
然後和金仲走出門去。
和金仲上了到遠安的客車。我心裡著急,想快點到神農架,總覺得車開的太慢。
車到了分鄉上來了幾個人,都分散在車裡坐下。幾分鐘後,一個年輕摸樣的人站起來,對著車內的乘客大聲說道:“大家坐車都累了吧,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沒人理會他。
那年輕人拿出兩支鉛筆,一紅一藍,上面纏著個橡皮筋,“不是白玩哦,有誰要是看出橡皮筋纏在那個鉛筆上,我就賠錢。押多少,我賠多少。”然後用很誇張的姿勢,把橡皮筋纏在藍色的鉛筆上。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一個中年漢子站起來,“這麼簡單,老子來試一試。”然後拿出一張十塊的鈔票,遞給年輕人。
年輕慢慢的把橡皮筋解開,果然纏在藍色鉛筆上。年輕人驚喜的說道:“你眼睛好毒啊。”隨手遞了一張十塊的給中年漢子。
我看得輕蔑,這麼老套的騙術,也拿來丟人顯眼,我剛才就注意到了,那個中年漢子和年輕人相續上車的,只間隔幾分鐘而已。
沒想到,還真有人上鉤。一個學生模樣的小女生,拿出五塊錢,給了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對著小女孩說道:“你看好嘍。”把橡皮筋纏在藍色鉛筆上,然後又把紅色的鉛筆也纏了上去。
我正在想著,這個小女孩是不是也是個托。
就看見年輕人又把橡皮筋給解開,卻是纏在紅色的鉛筆上。
小女孩登時就急了,“明明在藍色的上面啊……”
年輕人說,“看走眼一次,算個什麼,下次說不定就看準了。”
於是又上湊上來幾個人,也參與進來,我看得明白,基本上是那年輕人一夥的。小女孩又押了幾次,看見別人在贏錢,自己卻老是輸,急的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