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楊澤萬請我到他家吃飯,給我塞了一條紅塔山。吃飯的時候,柳濤也在。
楊澤萬給對我說:“這個河溝子這麼淺,水壩的事情,水泥標號低點,也影響不了什麼。小徐你別太計較了,又不是修三峽大壩。”
我默不作聲,總覺得這樣不好。在打算是否把這個事情告訴施工經理。
楊澤萬看我還在猶豫,接著說:“現在混凝土一個方,公司只給180的價格,你算算,我總不能虧著干吧。”
我心裡計算,的確,180的價格肯定是虧。楊澤萬不耍點手段,那裡能賺錢。
心想,這個水壩建起,估計一年到頭都用沒什麼用處。就是個擺設而已。就不說話,和楊澤萬幹了一杯。楊澤萬高興壞了。連忙叫他堂客給我斟酒。
可楊澤萬實在是太過分,在澆築水壩中間壩體的時候,竟然拉了一車直徑超過30公分的石頭來填築,這下我就不依了,最基本的職業道德我還是有的。這麼做的話,壩體根本無法承受五米以上的水壓。
楊澤萬見我要動真格的啦,連忙叫人停工。當這我的面安排另外取石。
可第二天早上,這壩體的施工就結束了,他們連夜加了班。我看著停在一旁的空貨車。知道被楊澤萬耍了。我去告訴了施工經理。
可是施工經理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工作不負責。楊澤萬也矢口否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麼把倒好的混凝土刨開,讓我們看個究竟。
這下我把他們都得罪。經理肯定不願意把干好的工程又拆了重來澆築。浪費錢太多,這個責任,他也承擔不起。只好不了了之。
我看著楊澤萬臉色的壞笑,眼睛裡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心想讓這個老狐狸占了大便宜。
卻不知道,楊澤萬的心思,並不只是貪錢這麼簡單。
工程終於在過年後竣工。還沒有出正月,公司準備著開業典禮。
雖然還是冬天,但從正月初九開始,就不停地下雨,一直下到風景區臨開放了,還是沒停。風景區雖然要開放,但實際上有很多基礎設施還沒有完善,很多道路旁邊都還是裸露的山地和泥土。雨水這麼長時間地沖刷,風景區很多地方都泥漿漫溢,狼狽不堪。經理專門請了幾十個村民不停輪換打掃。
有的村民在私下裡傳一些留言:說是開發這溶洞,壞了本地的風水。所以今年的氣候就反常,本不該下雨的臘月和正月,連連續續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冬天也不結冰,也不下雪,今年的油菜和橘子肯定要欠收。
村民對我們也不友好,特別是沒有在工地上攬到活的,經常出言不遜罵公司的工作人員,甚至工地上隔三差五的丟東西,不是電纜少了幾十米,就是鋼筋丟了幾百公斤。
不管多麼艱難,終於到了風景區開放的這天。
正月廿六,節氣:雨水。
公司在旅遊區的一個廣場舉行開業典禮。村民都到了,都聚在廣場上。公司的普通員工,也夾著站在人群里。
典禮的主席台上,公司的董事長——一個身材高大的浙江人坐在正中。緊挨著董事長左首的,是田叔叔。另外一邊是區招商局的一個女辦事員。再就是施工經理、楊澤萬依次排開坐著。其他的一些人,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要麼是村裡的幹部,要麼是公司里的人。
王八這小子竟然也混到主席台邊子上坐著。還在悠然喝著礦泉水。我正在打量這些領導。忽然看見一個身影,閃了一下就不見了。好像在那裡見過,這個身影應該是我記憶深刻的人,不然我不會只看到一眨眼,就能記起。我正在絞盡腦汁的回憶那個身影屬於誰。
開業典禮開始了,董事長開始講話。無非就是和村民共同開發,共同發展之類的漂亮話。區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講話,讚賞董事長對地方的投資,一定大力支持云云……
開業典禮正進行著,雨下的忽然大起來。本來只是小雨,有的人都沒打傘。這時候的雨竟然比夏天的雷暴還要來的猛烈。雨水瓢潑的往下落著,越下越大,一點都沒有止住的意思。
村民們大多都沒帶雨具,紛紛散了,只有三四十人留在廣場上,冬天了穿著雨衣也擋不住雨水。大家都凍得發抖。
我寢室離廣場近的很,早早的就從房東那裡借了一把雨傘。本想和董玲共一把傘的,可是董玲在主席台上。我不好意思喊。
主席台上臨時搭了個雨棚,裡面的人淋不著雨。可畢竟簡陋,雨水從多處往下漏。於是干地方都被領導們占據。很多人就不停的變換位置,躲避雨水。沒什麼人認識王八,誰都不賣他的帳,他被擠來擠去,身上都淋濕了。我向他招手,要他下來。
王八到了我這裡,跟我共一把傘。
柳濤在旁邊突然嘴裡一聲咒罵,把傘收了,向主席台走去。看樣子臉色不善。我忽然又看見剛才看到的那個身影了。這下我看的很清楚,因為那個身影並沒有再消失。那個人是個跛子。
羅師父。
為什麼我看著羅師父總是一個身影呢,老是把他看不清楚。他身上任何部位都是模模糊糊的。羅師父現在站在董事長和田叔叔後面不遠處。他身邊一兩米的範圍,都沒有人,因為他頭頂上漏雨非常嚴重,不亞於外面的雨水。而羅師父身上並沒有被雨淋到的痕跡。
“田叔叔怎麼和羅師父搞到一起了?”我問王八:“這個人怪的很,不曉得來歷,他用人傀養稻糙人的蠱,是很邪的法術。不是好人。”
“田叔叔自從兒子出了那檔子事之後,人就變了,變得很信鬼神那一套。不是以前的那個老黨員了。”
我猛然驚醒,問王八:“田叔叔找羅師父到這裡來,是不是跟溶洞有關?”
王八不回答我,我追問:“那個羅師父當初干那麼惡的事情,田叔叔怎麼還會相信他。”
“我哪裡知道這些。”王八的口氣很沖。
“那這個溶洞的事情,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主席台上田叔叔在發言了,他發言的內容和董事長的思路完全一致。看來王八前段時間說他們不和,現在已經解決。也許解決的關鍵就是羅師父都說不定。
王八對我說道:“這個洞,的確是冉遺不錯。”
“那我以前還天天在它喉嚨里呆著……”我雖然已經大致知道,但聽了王八證實,還是很後怕。
“這麼大的冉遺,不知道已經存在了多少萬年,時間太長,它的軀幹已經和大山的山體融為一體,無法分割。身體變得石化,雖然還是活的,但已經不能隨意的動彈。”
“怪不得,幸好它在受驚擾的時候,只能有限的移動某些石壁。不然我們早慘了。”我明白了去年剛施工的時候,為什麼洞內的石鐘辱經常變換方位。還有,那些路基為什麼經常斷裂,原來是冉遺自身在抖動自己的喉嚨。
“這也許是地球上最後一個冉遺了,它應該不會傷人的,活了幾萬年的生物,身體的反應應該是很遲鈍,不是我們的時間概念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