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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計做事向來都是這麼讓人不可思議的。但是他的續弦妻子和他的繼子和村里人一樣,對會計佩服的很。於是會計的繼子,就跟著繼父做生意,幫著繼父開車。
村里人看著會計養娃娃魚發財了,也跟風養起來,會計卻開起了農家樂,那些進山旅遊的人,都到他家裡來吃飯,招牌菜,就是娃娃魚。
如果不是發生了後面的一系列的事情,這一家人會過的很紅火,很富裕。但是該顯現的事情,總會從某個地方冒出頭來。
講述者跟我講這些故事的時候,他在宜昌打零工,和我一樣,幹什麼呢——送牛奶。
他跟旁人說這些故事的時候,我們就質疑過他,為什麼繼父家裡這麼有錢,而且對他很好,為什麼他不安心呆在家裡享福,跑到城市裡來受這份罪。
他就沉默。
我們就問過他很多種可能性,比如他的繼父和他母親又生了一個小孩,就疏遠他了。
這個假設被他否定。
或者是家裡又出了什麼古怪的凶事,讓他無法呆下去。
他也不置可否。
後來關係慢慢熟悉了,他問我信不信鬼。我就奇怪,他為什麼要這麼問。那麼恐怖的靈異事件都在嘴裡說出來了,他卻問別人有沒有鬼。
結果他就把他家裡沒有說完的故事給講完了。
就在他家裡蒸蒸日上,財源廣進的時候,他的繼父,也就是會計生病了,治不好的病,肝癌。
他的繼父到了晚期,每天疼的在床上翻滾,開始的時候打杜冷丁,後來托人在醫院開嗎啡。最後嗎啡都不管用了。
講述者——也就是繼子很孝順的照顧他的繼父,雖然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但是繼父一直對他很好,他一直把繼父當親生父親看待的。
會計的病越來越嚴重,到最後肚子積水,腹部比孕婦還大。
一天繼子正在給會計為稀飯,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好疼啊,要死了,這麼疼,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繼子並沒有看到繼父的嘴巴在動,連忙四周看,是什麼地方在說話。
然後就聽到了咿呀咿呀的哭聲,和娃娃魚叫聲一樣的哭聲。這個聲音距離繼子很近,可是繼子就是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知道最後,繼子終於發現了,這個聲音來自於繼父的肚子。
繼子驚愕的看著繼父。繼父勉強點了點頭,肚子裡的聲音繼續傳出來,“是的,是我的聲音。”
繼父肚子裡傳出來的聲音很模糊,但是能勉強聽清楚。
繼子驚呆了。
“我要死了。”繼父肚子發出的聲音又傳來,“反正我要死了。這是老天在懲罰我……”
“懲罰你捉娃娃魚,賣娃娃魚嗎?”繼子驚恐的問道。繼子是知道娃娃魚是不祥之物的,只是現在村民都為了利益,早把這禁忌忘得乾乾淨淨。
“我……我是把你當親兒子的。”繼父的肚子仍舊在說話,“可是我一直沒讓你改姓……”
“我現在就改。”繼子說道,“生不如養。”
“不用了。”繼父用腹語說道,“別改了。”
繼子指著繼父的肚子,“你跟誰學的?”
“這是天生的……”繼父的肚子鼓鼓的,傳出來的聲音嗡嗡響,“沒人知道,我從小就會。被我父親打過幾次之後,我就不敢讓別人知道了。”
繼子突然意識到,繼父有很重要的事情對自己說,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是要說一些很隱秘的事情出來。
“爸爸,你還是用嘴巴說話吧,”繼子說道,“你這樣,我很怕。”
“不怕。不怕。”繼父腹語,“其實用肚子說,比嘴巴說更輕鬆,我沒力氣用嘴巴說話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交代。”
“知道我為什麼寵你你嗎?”繼父腹語,“因為我不能生孩子。”
繼子跪下來,“我就是你親兒子,我父親死得早,你就是我爹。”
“我殺過人。”繼父腹語。
“你在開玩笑吧。”繼子說道,“你是不是打嗎啡多了,腦袋昏了。”
接下來,繼父用腹語,斷斷續續的說了一些事情,讓繼子完全無法接受。
會計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他在青年的時候,就知道了自己的天生缺憾。而且到處找醫生資料,醫生治不好,就去找神棍,最終還是沒治好。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他聰明的頭腦,還有一門腹語的本事,就剝奪了他另一個功能,他不能做一個男人,無法人道。
但是他會掙錢。於是娶到了漂亮老婆,他的第一任妻子。他很愛自己的第一任妻子,什麼都寵著她,什麼都不讓她做,自己就拼命掙錢,討她的歡心。想從物質方面彌補自己的生理缺憾。
可是他最終還是發現了,自己的努力是徒勞的,妻子還是出軌了。他傷心了很久,這種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現在繼子隱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事情來得太突然,讓繼子無法接受。)
會計第一任妻子的姘夫,就是村支書。
會計察覺到的時候,非常恨自己,恨自己的生理缺憾。恨自己太聰明,其實妻子和村支書隱藏的很好,自己稍微笨一點,就發現不了。
會計不敢公然和村支書作對,他們兩人本就是好兄弟。在村里都是很有地位的人物。真的鬧起來,大家都不好受,而且這種事情傳開了,會計沒臉見人。
但是會計不甘心。
直到那一天,他發現了那個長著紅色冠子的娃娃魚。他聰明的頭腦,在那一瞬間,就鉤織出了一個計劃,完美的計劃,天衣無fèng,絕無破綻的計劃。
於是他讓全村人都知道他抓了一個詭異邪性的娃娃魚回家,這是第一步。
於是他每天就靠著水缸,看著缸里的娃娃魚,慢慢把自己的計劃一點點完善。一想就是幾個鐘頭,其實計劃已經很完美了,他只是心裡在掙扎。一天,他知道妻子出去幹什麼去了,但是他沒法點破,只能裝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走到水缸里,看著缸內娃娃魚咿呀咿呀的叫聲,想著妻子和那個男人正在某個地方……
他終於決定了。
他在天坑邊上,走進正在尋豬糙的巧妹兒,“巧妹兒,這裡很危險,別在這裡尋豬糙。”
“這裡來的人少。”巧妹兒說道,“豬糙好尋一些。”
他走近巧妹兒,突然對著巧妹說道,“你看天上有飛機。”
巧妹兒把頭抬起,“*叔,你在乎(騙)我,那裡有飛機。”
他的內心在掙扎,在猶豫……
巧妹兒還在向著天空張望,“那裡有哦……”
“有的。”他對巧妹兒說了最後一句,他下了決心,不回頭了。
“啊——”巧妹兒的驚呼的聲音從天坑裡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