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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麼簡單,電視上都講了的,全國很多地方都有這種事情。

    但到了這裡,身臨其境,看著旁人又期待又驚恐的表情。我也被感染,覺得科普的那套,反而比較靠不住。人數雖然不少,但大聲喧譁的幾乎沒有,最多就是幾個人竊竊私語。半夜三更的,這麼多人保持安靜站在野外墳地,本身就是件很怪異的事情。我無聊的想著這些無關的事情。

    我們和眾人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包煙都要抽完了。還是沒有聲音。有人就說,今天看來是不會有聲音了,有人就附和,說是困了,懶得再等,想回家。

    我一直提著的心也稍許放下,這麼遠跑來,撲個空,我竟然沒有覺得遺憾,反而有點解脫的感覺。

    眾人就陸陸續續的散了,開始回家,不到幾分鐘,就走得只剩下二十人左右的樣子。要不是我們坐來的那個麻木,半天打不著火,我們肯定也走了。

    正當,麻木打著火的時候。我正待跨上摩托。有人輕輕驚呼:聲音來了……

    這下,所有的人都不動,都靜靜的站著,聆聽黑夜中隱約傳來的聲音。在暗淡的星光下,看著旁人模糊的臉,單憑觸覺體察空氣,就能感受到眾人的恐懼。人真是無法解釋的動物,明明害怕,卻還要來嘗試這種驚懼的感受。

    當眾人都凝神靜氣的時候,我也側著耳朵,努力捕捉那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笳樂聲。可我什麼都沒聽到。我開始在想,是不是每個來了的人,其實都沒聽到,卻回去胡編亂造,造謠生事。

    正這麼想著,我就聽到了一聲嗩吶的聲音,很輕很輕,就是吹過來了一陣微風,那嗩吶聲就夾了一絲在風中。

    我一驚,連忙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然,就是那個新墳墓的方向。

    好像就是那麼一剎那,整套的打笳樂聲音,我都能聽清楚了。

    嗩吶聲一聲提高,接著就是鈸的哐啷,聲音仍舊很小。但鈸聲尖銳,一下就穿透耳膜,鑽進心臟。接著平鼓也敲起來,咚咚的每一下,人都聽得真切。

    果然是一套配合純熟的笳樂班子,打出來的交響。

    我看著旁人,都是一動不動的,從身形姿勢上能看出,已經呆滯。都被笳樂的聲音嚇住。我儘量讓自己脫離恐懼,說服自己,“這只是自然現象……自然現象。”可背心還是一陣又一陣的發寒,手心冰涼。

    我勉強自己相信科學的念頭馬上就打消,因為我的注意力轉移了。

    我看見了演奏笳樂的人。

    我分明看見了那個老太婆的墳頭,有一隊打笳樂的藝人,敲鈸的敲鈸,打鼓的打鼓。吹嗩吶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瘦個男人,嘴巴鼓著大包,正搖著頭用力的吹,他是個蒜頭鼻子,通紅通紅。敲鈸的年輕點,臉上笑眯眯的,雙手拿著鈸,等著節奏到了,就合上鈸,是個豁子。打平鼓的面無表情,就手上仿佛無意識的隨著樂聲不急不慢的敲鼓。

    買鴨子送了頭鵝。今天我們這些人來,可真的不枉此行。不僅聽到笳樂聲,並且看到打笳樂的影像。我隱隱有點興奮。忘了害怕,對跟我一起來的同事說:“你看見打笳樂後面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裝束好奇怪。”

    我的同事正在仔細的聽笳樂聲音,不耐煩的回答我:“你瞎說什麼呢!”

    我懶得再問,也不去關注幾個打笳樂的人,我被那個坐打笳樂班子後面的那個人給吸引了。那個人是個肥胖老頭,跟個彌勒佛一樣的大肚子,臉上肉很多,但看起來並不滑稽可笑,板的死死的。身上穿了見那種老式的軍裝,這種衣服,我小時候還曾經看見有人穿過,並不是軍人穿的正式軍裝,而是普通人照著軍裝的樣式fèng剪出的衣服。很多地處偏僻的人都還是這樣的穿著。但我至少有10幾年沒看見了。

    我在注意他,他也注意我。也朝著我看。嘴裡念念有詞:“……比開麼貴……出山代普……活跳跳無失……乍浦桃……因某比米米索寞……盡歸看目連……四散枝骨死綿……行短路……如抖抖來……”

    那個胖子念的詞,我一句都聽不懂。我現在能寫出來的就是我當時勉力記憶下的一些發音。那胖子念了好長時間,我能記住就這麼多。其餘的一些,要麼我隨即忘了,但更多的是,我根本就聽不清楚他的發音。

    不過我能夠確定,那胖子念叨的肯定不是外語。因為他念的每一個字都是單音節,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能確定這是我們漢語特有的發音。而且從我對母語本身的感受上來講,我能從那胖子說話的節奏上,確定,他念的的確是漢語,只是我聽不懂。

    我認定胖子念得不是外國話,上面的理由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些跟咒語一般的語言,我好像聽到過。

    到底是什麼時候,我曾經聽到過呢?我拼命回憶。但有時候記憶這個行為,也很奇怪,明明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想到了,可就是差那麼一點,就如同隔了一張紙的距離一樣。那記憶已經能夠模模糊糊的看見了,但就是無法想的起。

    那胖子坐在椅子上,好像覺得累了,就換了個姿勢,手揚起一隻。嘴裡念的更快了。他念得越多,我就越發覺得自己聽過。雖然聽不懂,但越來越覺得熟悉。

    我想聽得更明白點,就往打笳樂和那個胖子的方向走了幾步。還沒走多遠,我的同事,就把我給抓住了,“瘋子,你幹嘛?”

    “我想聽那胖子到底在說什麼。”

    “那個胖子啊?什麼胖子啊?”

    “你看不見嗎!”我被同事打擾去聽胖子念的詞,心裡無來由的一股怒氣生起:“你媽逼的看不到嗎?那群打笳樂的後面坐的那個胖子!”

    同事猛的把手鬆了,“什麼胖子……什麼打笳樂的……我怎麼看不到?”

    我莫名的火氣很大,非常不耐煩,大聲對同事說道:“你看不見嗎,打笳樂的幾個人,不都在墳頭上嗎?”

    我說完,就繼續向那胖子走去。我看見那胖子和打笳樂的幾個人,都把我給看著,嘴裡留著微笑。連吹嗩吶的都不例外,鼓囊囊的腮幫子也看著是笑的樣子。

    剎那,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在那裡聽過這胖子的稀奇古怪的語言了。

    魏瞎子曾經念過。

    魏瞎子當年也是嘴角這麼一絲微笑,被我牢牢的記住。這個微笑表情,如今正掛在打笳樂的藝人(鬼人)和那胖子的臉上。

    胖子的嘴裡仍舊在念那古怪的語言。

    我對同事說:“那個胖子說的話很奇怪,我去聽個清楚。”然後繼續向胖子走去。

    我這句話一講,身邊的眾人中就有人尖叫起來,聽聲音害怕之極。接著就有人死死把我給拖住。

    有人就在喊:“這個兒中邪啦。他看到陰司啦”

    難道他們看不到嗎,這麼明顯,他們竟然看不到?

    我被控制了行動,眼看著,想聽明白胖子的語言無望,心裡憤恨,大聲罵起來:“你們搞莫比啊,格老子鬆開,我操你們姆媽……麼收歸,凶介介,如大細目,歹狗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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