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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個大廳有七個,三百年,只消失了四個。”周俊民說,“自從你和那個女孩來了之後,消失的速度就快起來,現在只剩下不到兩個,不過沒辦法,他們都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以我的智商和見識,我完全不能理解現在發生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周俊民帶著我繼續回到剛才的大廳。我看到老侯已經下來,他看見我,對我大喊:“時間來不及了,我們走吧。”
“你到底是誰?”我走到老侯身前,揪著他衣領,“是孫拂塵授意讓我和他女兒到這裡來的嗎?”
老侯點頭承認。
“那些河南人又是怎麼回事?”我問。
“都是我安排的人?”老侯說,“我一直在等你來。你猜的沒錯,就是孫拂塵讓我這麼做的。”
我現在發現老侯不說是孫建國或者是孫衛東了,他說的是孫拂塵。
老侯看了看這裡的環境,對周俊民問:“開始了?”
周俊民點頭,“開始了。”
老侯誠懇地問周俊民,“為了證明你的正確,把命搭進去值得嗎?”
“如果我的證明是對的,活著和死了沒什麼意義,你看他們,有哪一個是驚慌失措的。”
“他的確不是梵天的人。”我的眼睛睜大了,老侯竟然知道梵天這個組織。隨即我又明白,老侯其實跟我說的那些話,的確都是真的,只是他沒有和孫拂塵一起的事情全部告訴我而已。這也不算是撒謊。
其實我聽周俊民說了這麼多,早就應該能想明白,梵天的組織和他說的那個追殺他的神秘力量其實是一回事。
那個隱形人老朱,和這個專門打深井的老侯,當年都是跟著孫拂塵做事的。
周俊民看著我和孫六壬,嘴裡說:“你見到孫拂塵之後,幫我帶句話……”
我打斷周俊民,“聽說他已經死了。”
“那就跟什麼的人說,”老侯把堅持話說完,“像我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堵不住的。”
“先讓這個丫頭上去,”老侯說,“她在這裡,我們時間不夠。”
我看見老侯非常著急,於是不再多問,把孫六壬帶到下來的那個石室,把孫六壬推上吊籃,孫六壬對這裡非常害怕,巴不得早點離開。老侯也走了過來,用打火機點燃吊籃上準備好的小桶,小桶里裝的是汽油。火光閃現,金仲在上面隱約能夠看到。吊籃就慢慢升上去。速度比剛才快了很多,看來金仲已經操作熟練。
我和老侯又回到窟窿內部,孫六壬離開後,大廳停止縮小。那個通道里的人,仍舊不緊不慢的走進來。但是隨即那個通道被息壤慢慢填實。沒有人再走出來了,密室只剩下兩個了。
我們所在的大廳,地面上,開始出現黑影。站在黑影上的人,瞬間就被黑影給吞噬,地面黑影旁的人,就慢慢的挪動身體,可是黑影的面積越來越大,大廳里能夠站立的地面就相對減少,人更加擁擠。
靠著窟窿的人,又慢慢的向外面最後一個石室走去。仍舊不怎麼著急,他們應該是知道在劫難逃了。
我忽然意識到一個事情,他們的超然態度,解釋了我心中的那個恐懼,他們在逃避被息壤和黑影吞噬的大廳,何嘗不是我們外部人一生的過程,人都是要死掉的,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之所以趨生避死,只是一個緩慢的狀態,下意識的驅使而已。
老侯長吁一口氣,然後指著周俊民對我說:“他替我解開了這麼多年的疑問,並且證實了這個事情,我就把該說的告訴你吧,孫拂塵既然選中了你,那就該你去,這些包袱就該你來背了。”
孫拂塵,孛星。
超出所有術士的超能者。受到國家的安排後,在三峽地區幫助大壩解決任何可能存在的靈異突發事件。打樁就是他所做的工作其中之一。
老侯因為打井的技術出眾,被孫拂塵拉攏,在三峽的周邊打了大大小小十幾個深井。目的都是為了穩固壩基。
老侯跟著孫拂塵幾年,當然從孫拂塵的口裡,聽到過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對抗一個叫梵天的組織。
孫拂塵在找到了幾個他認為比較厲害的幫手後,就著手尋找梵天,他找到了,但是也一去不回。
老侯,聽從了孫拂塵的安排,在全國到處尋找一個地方,他根據孫拂塵教他的辦法,找到了貴州,並且收買了幾個倒斗的手下,終於把這個深井給打通。然後放出消息,本意是要找到一個叫徐雲風的人——就是我了。
沒想到我還沒來,周俊民聽到消息後先來了。
周俊民向老侯解釋,他能理解孫拂塵的作為。老侯想探尋孫拂塵的目的很久了,於是就和周俊民達成協議,讓他下到井底。
於是就發現了地下的幾個明朝大廳,和這些人。
周俊民對這件事情的解釋,就是兩個:
一, 我們都死了。
二, 慣性。
周俊民知道有孫拂塵這個人之後,對老侯說,追殺自己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梵天的組織,至於為什麼,那就是只能是孫拂塵和梵天之間的事情了。既然孫拂塵要找一個徐雲風的人,那麼梵天也一定注意到了他,徐雲風到這裡來,梵天的人就會把這個傷口區給癒合。
這就證明了周俊民猜測的準確。
唯一沒想到的是,孫拂塵還有個女兒,梵天跟著孫六壬的線索知道了這個地方。他們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孫六壬的能力就讓傷口區癒合。
老侯和周俊民兩人相互補充,把這些背景說了。
我仍然沒有聽明白。
老侯向我解釋,周俊民的意思是,真正活下來的人,就是我們面前的這些明朝人,而我們,包括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死人。
我聽了這些,覺得他們兩人真是神經病。
但是周俊民再一次解釋了他的想法後,我懵了。
第79章 深井、深淵(7)
老侯對我說:“知道我的那個學生失蹤前,跟我在一起說過什麼嗎?”
“我哪裡知道?”我問,“你又沒跟我講過。”
我們正在說話的時候,大廳地面上的黑影,已經擴大到地面的三分之一,很多人又被黑影吞噬。我走到黑影旁,仔細看著黑影,這個黑影並非任何實體,也不是空洞無物的陷坑。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麼東西。
擠在大廳里的人有一大半走到窟窿外的石室里,我和老侯周俊民也移動到外部的石室。現在倒數第二個石室已經開始崩潰——當然按照周俊民的說法,就是傷口區在開始癒合。
“我和我的學生在討論一件事情,”老侯站好之後,慢悠悠的說,“慣性,他是個很奇怪的人,他說他只要陷入獨立的沉思,就會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完全寒冷的空間裡,這個空間沒有大小,也沒有時間,但是非常寒冷。”
“八寒地獄。”我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他說他的感受非常真實,導致認為在平常的世界中,然而覺得是假的。”周俊民繼續說,“他向我求教,我當時也覺得他瘋了,是一種精神病,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就是隨意的提了一句,也許世界沒我們想的那麼複雜。於是他就猛然說,慣性,全部都是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