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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濁忍不住想著一個畫面,那些守著少都符的道士在大殿裡驚慌失措的奔逃,卻一個都沒有跑出殿外。
大殿外的風聲呼嘯起來,風又猛烈的刮到殿內,懸掛的鋼刀又恢復了垂直向下的狀態,被狂風吹動,吹的混亂晃動,叮叮噹噹一陣連續的清脆碰撞響聲傳到方濁和瘋子的耳朵里。
現在的刀人朝向混亂不堪。
“向上看,仔細看。”瘋子拼命壓低聲音。
方濁凝神看著大殿的頂部,呼吸突然加快。
大殿的頂部,有幾十個東西吊在空中,這些東西表面是深灰色,和大殿頂部空洞的黑暗極為相近,不仔細看,很難分辨,那些東西被一個看不見的繩索給掛著,懸掛在大殿頂上的無數木檁和幾根長梁之間。
“他出來有一段時間了。”瘋子說道,“不然養的東西,不會這麼大。”
“有多大?”
“你自己看。”
——“那個人是誰?”黃坤問道,“金仲麼,五零年他還沒出生。”
“金仲的師父叫金盛。”老嚴說道,“他就是幫助張真人去七眼泉御鬼的人選。”
“他幫到張天然了嗎?”黃坤其實心裡知道結局,但仍舊忍不住要問。
布幡上畫面又變了,右側一部分,張天然和莊重光還有黃家兄弟等人又出現。他們被一圈密密麻麻的人影圍著。那個門一樣的影子,仍舊存在,張牙舞爪的怪物越來越多。現在布幡上不僅只是黑白兩色,黃坤發現,布幡上慢慢印出了紅色,血一樣的在布幡上蔓延。
布幡的左側,那個年輕人的人影,已經靠近張天然等人。但是隔著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
年輕人——現在黃坤知道他的身份是詭道的門人金盛,慢慢向布幡的右側靠近。
“我懂了。”黃坤說道:“那些圍著七眼泉的人影是軍隊。你當年的身份是軍官,專門剪滅張天然勢力的軍官!”
老嚴沒有回答。黃坤繼續看著布幡。
金盛越來越靠近軍隊,他的影子慢慢滲入到軍隊之中,他一定用了什麼辦法,讓那些士兵無法發現他。黃坤不禁為他捏著一把汗。
軍隊的影子突然散開,留下一個空白處。金盛的人影就在空白處的正中間。
黃坤心裡頓時一沉,很明顯,金盛的行蹤被人發現。
金盛的身影,繼續頑強的向著右側移動。而且他已經要突破密密麻麻人影的圍困,已經距離張天然等人非常近了。
但是接下來的場景,發生了改變。軍隊裡分離出一個人影,這個人影的身形巨大,黃坤明白,這並不是表達這個人影的身材高大,而是表明這個人的身份非常特殊,地位極高。
金盛和那個巨大的人影相互對峙,如果這件事情真的發生過,那他們當時一定是在相互交談,黃坤很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布幡只能顯現影響,沒有聲音傳出來。
金盛的頭頂又顯出了那個長劍,黃坤想著,螟蛉真的是個很厲害的法器,絕不是像自己看到金仲使用的那麼不堪。否則金盛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
黃坤想著,螟蛉能否和剛才一樣,把那個巨大的人影個斬成兩截。
結果卻剛好相反。
長劍被那個巨大的人影拿到手中,金盛的影子呆立不動。
“你拿過螟蛉?”黃坤向老嚴問道。
“我沒拿過。”
“可是……”黃坤指著布幡上的那個巨大人影,說不出話來。那個巨大的人影把長劍化成了知了殼子,穩穩捏在手心。
“他才是真正指揮軍隊的人,螟蛉本來就是他的。”老嚴說道,“不怕告訴你,他和金盛是同門。”
“他到底是誰?”黃坤緊接著又問道,“那你在那裡?”
方濁看了一會,終於看出了屋頂上蹊蹺的地方。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東西了,不再是像第一次那樣一點準備都沒有。
雖然那不是第一次看到的那種,但是它們的一些特點,仍舊保留。比如,身形巨大;比如具備隱蔽色……還有強大的殺氣。
大殿的屋頂,有一團十分巨大的黑影,這個黑影占據了大殿頂部十幾平方米的範圍。方濁已經知道這隱約猜到這個黑影是個什麼東西了。方濁繼續看著,大殿頂部那些木檁和長梁,雖然保持這筆直規整的形狀,但是……這些長梁和木檁,上面伸著密密的絨毛和倒刺。那幾十個黑乎乎的東西,就是懸掛在這些木檁的下方。
現在方濁已經能夠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了。當然也知道那幾十個道士現在在什麼地方了。
瘋子說道,“他學乖了,他把大殿給罩住了。而且不讓我們知道他在那裡。”
“他為什麼不動手。”方濁問道。
“他輸過一次,膽子變小了。”
方濁向著大殿的大門看去,大門外星光一片,現在能做的就是把少都符拉到外面,可是大門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絲網。絲網的形狀,就是一個八卦。
方濁已經沒有什麼主意了,努力保持鎮靜。
“別慌。”徐雲風悄聲說道:“他在瓦上面,他為了罩住這個地方,自己也不敢出去。他以為我找不到他。”
“我們怎麼辦?”
“跟上次一樣,先躲著。他也看不到我們。”瘋子說道,“他以為王八也來了。他怕王八。”
宜昌鬼事Ⅱ 五十七 過陰之張天然3
大殿的上方保持著死寂,看來瘋子說的沒錯,少都符五年前被王八制服,王八戰勝他,不僅僅依靠王八的法術,而是王八有著無比堅硬的意志,不惜魚死網破的決心。法術上輸了,可以重拾信心,捲土重來。可是心裡上懼怕了,就是永遠的陰影。
現在少都符就有這個陰影,一個近乎列為仙班的妖怪,被一個普通人用強大的意志力給戰勝,也許他從沒遇到過,既然遇到過一次,就永遠都擺脫不了這個恐懼。
現在少都符一定是把瘋子當做王八。
王八在這裡,會怎麼做,當然就是不動聲色,靜觀其變。現在瘋子的想法就是,沉住氣,繼續等。瘋子在學王八。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大殿裡牆壁上的蠟燭全部亮起。瘋子的推測是對的,那個大東西,眼神不好,他比方濁和瘋子更需要光線。
瘋子仍舊保持安靜,他在和少都符比耐心。
那個動物忍不住了,一個木檁在方濁和瘋子的頭頂晃動一下,現在方濁能肯定,那個木檁,就是一條長腿,蜘蛛的長腿。
大殿上空的幾個黑乎乎的東西被蜘蛛的長腿撥動,不停搖晃。
方濁潛意識地退了一步,背部靠到一個石像,身體接觸到石像,不是冰冷堅硬的石頭感覺。方濁慢慢把頭部扭轉,渾身發冷。
石像的表面是一層黏糊糊的東西,原來是蜘蛛絲,石像的面部,是一個道士的臉!
那張臉張著嘴,面部痙攣扭曲。方濁剛才想錯了,原來頭頂上吊著的,才是石像,而大殿下擺著的石像,卻是那些被蜘蛛絲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道士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