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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瞎說什麼啊。”

    我壓低聲音正色說道:“那個趙大夫不一般,鬼怕他,我剛才看到了,他腳下踩著一個鬼魂,是他故意踩的。還有,他如果不知道這裡邪乎,怎麼會阻止你來。”

    “他明明是醫生麼。”王八還在嘴硬。

    “剛才走出去的那個姓金的,是什麼來歷?”

    “這個人,你說他怪,我倒是相信,他還真是我們的同行。鄒廠長見邱升病了這麼久,都沒有好轉,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能人,聽說是鄖西那邊的人,在當地治邪很出名的。”

    “王八,我們把自己的事情了結了,別再來。這裡能人多了,我們算個屁!”

    “我倒是想跟他們較量較量。”

    我恨不得跳起來一飛腳把王八提到磨基山去。

    我揪起王八的衣領,“你沒發現嗎,這次我進去一點都不害怕了,知不知道為什麼,因為有能人把這些惡魂都給壓住了,但又沒驅趕它們。”

    王八瞪大眼睛,“為什麼?”

    “我哪裡知為什麼,我只知道,這事情肯定不止這些魂魄那麼簡單。病床上的老邱不止是被鬼魂纏住了,肯定還有別的事情。”我搖了搖王八,“你想和這些人較量?你舔他們的屁眼的資格都沒有。”

    跟王八再三囑咐了,我們去把他前幾次沒算完的卦象算完,然後拍屁股走人。知道纏住他的小鬼來歷就收手,至於我遇到的鬼魂應該沒問題,有人制的住,我就不用擔心了。可纏王八的那個小鬼,剛才沒有蹤影,看樣子是躲了。

    和王八看著病房裡,劉院長和那個從外地請來的趙大夫,正在討論邱升的病情。那個鄒廠長,安撫了邱阿姨幾句,也走了。出門的時候把我和王八上下觀察一番,邊打量邊看向那個趙醫生。

    我聽見趙大夫和劉院長為邱升的病情爭吵起來。聲音不大。本來挺客氣的,可是趙大夫說了句什麼,就把劉院長給搞得罪了,劉院長指著趙大夫,氣得說不出話,也出了病房。邱阿姨勸都勸不住。

    那個趙大夫我看就不是醫生,他見劉院長走了,竟然自己掏出煙靠著窗子抽。面部表情很迷離,眉頭皺起,眼光看著窗外遠處,好像在想些什麼。

    我和王八進去後,王八對邱阿姨說還是繼續上次的算罷。

    邱阿姨沒說什麼。

    王八就把他那一套東西拿出來,司南、銅錢、竹籤子什麼的。我看見站在一旁的趙醫生,對王八的家業完全不屑於顧。醫生麼,對這套是很鄙視的。就算是中醫也是。我看趙醫生的身份應該是中醫,西醫看見王八在做法事,早就少見多怪,大呼小叫了。

    王八又把他上幾次的卦一一算過來。

    最開始是邱升的八字。原來邱升已經五十一歲了。邱升沒有兄弟,有個姐姐在漢口,父母早逝。邱升是武漢人,六七年下知青到了鴉鵲嶺,七九年招工在宜昌的XX廠。九二年當了廠里的採購科長。今年過年後,農曆二月開始生病。

    王八推卦的本身還是可以的,雖然算不出很精準,但基本上能把邱升生活的轉折點的時間大致算出來。這個本事,作為玩票性質的神棍,的確不錯了。邱阿姨當初在九碼頭能找到王八,還是有道理的。一般的算命瞎子,那個敢打包票算前半生的命的,他們僅憑記憶力,很難把六爻中的變卦推到第二變以上,王八可以推到第五變,當然王八擺卦是看得見的,可以用銅錢和籌子擺。

    “正月廿四,辰時二刻”王八對我說:“我們從這裡開始。”

    我對王八說道:“閏十三,大餘二十一,起四十一刻半,盡於十二刻三分。”

    王八根據水分的變化,擺弄地上的銅錢,用司南比劃方向。嘴裡念念有詞的說著:“雙庚雙辛,劫祿,災厄……”

    “閏十三,小餘十七,起三十刻六分,盡於四十四刻正分。”

    “雙庚雙辛,病弱,刑傷……”

    “閏十二,小餘九,起三十八刻兩分,盡於十九刻七分不盡。”

    ……

    “二月初七,申時欠半刻三分……”

    我停住了,水分在這裡斷了,這是什麼道理。我從沒遇見過。我一時愣著,答不出王八。

    那個趙醫生也把頭轉過來,看著我。雖然不動聲色,可眼角眯了眯,好像在看我的笑話。他絕對是行家,他也算出了水分到這裡漏光了。他和我一樣,可以用心算水分。

    畢竟我是年輕人,看見趙醫生的神情,我還是忍不住爭強好勝,“陰長五尺三厘,寬一分一厘,朱雀斜偏六寸。”這是晷分,算時刻的另一種方法。我在古籍的一些晦澀難懂的曆法里看見的。

    王八滯澀一下,但是隨即又擺弄他的銅錢。“巳卯亥雙辛,財帛,學士……”

    “小伙子,你姓什麼?”趙醫生問我。

    “徐。”

    他對我感興趣了:“沒聽說過湖北四川有那家姓徐的懂晷分……”

    “我又不是跟人學的。”

    趙醫生來了精神:“不是家傳的?”

    我哼哼兩聲:“我家可沒人會這個。”

    “那是誰教你的晷分?”

    “我們沒師傅。”王八一邊擺弄卦象,竟然也在聽我和趙醫生談話。插了句嘴。然後繼續聚精會神的擺卦像。

    “我知道你們沒師傅,哪有像你們這麼不懂規矩的。”趙醫生說道:“我是問,誰教你的晷分?”

    “看書看的。”我說道。

    趙醫生把我看了一會,“看書學的,什麼書。”

    “有很多典籍有水分和晷分的記載,我們把其中相關的內容都剔出來,整理後再看出規律,不就行了。”我老實答道。

    趙醫生把我看了很久,“你知道一般人拜師學水分要多少年嗎?”

    “我那知道,這個東西真有人學啊,還真有跟我一樣無聊的人,我還以為只是古書上,記載時間和節氣的方法呢。”

    “看書都能學懂……”趙醫生沉吟道。

    我說道:“晷分比水分好弄,歷朝歷代都有欽天監,我看了書,然後到了北京瞧了瞧幾個華表,晷分就都明白了。”

    趙醫生臉色鐵青,好像不信我。

    “現在是什麼沙?”趙醫生聲音低沉。

    我想了想,“六十二萬九百六十三進,四千五十七出。”

    王八說道:“瘋子,叫你別算沙的啊,我只能用水分和晷分算術。”

    “明明是沙最簡單,他卻老是算不會。”我向趙醫生說道。

    “錯了,算沙是最難的算術,你朋友已經很厲害了。會用晷分和水分算。”趙醫生沉著聲音說:“你三種都會算?”

    “我哪裡會算,我只會用時辰和節氣把它推出來。”我聳聳肩膀:“這個應該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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