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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宇文發陳都不自在了,那裡有當著主人的面,問風水好壞的。鳳師父愣了半天,也說不上來。這裡風水很差,昨晚金仲就說過的。
鳳師父的臉色發青,想了一會,慢慢說道:“七眼泉的風水極佳,地處高地。坤上乾下,卦象應著‘泰’卦。地形是個混元太儀,三面有山峰,是個巨鼎的形狀。不僅如此,七條水龍,從三個方向流下來,我們所在的坪壩,北高南低,水流匯集,到了南邊的懸崖,泄露到山下,玉龍入地……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是極好的風水。”
“也就是說,這地下的鬼魂後人,都是大富大貴嘍。”我只能不停的跟鳳師父抬槓,才能緩解心中的緊張。可是我這句話一說,宇文發陳的眼光突然變得嚴厲,我知道,這種話題,真不該講。
“當年鏟截爭鬥,這是截教最後一搏的所在。”宇文發陳對著我說道:“這紅水陣就是截教的後人在這裡布下……如今道家歸流,無論下面的前輩身屬截教,還是鏟教,都是道教名宿……小徐,有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提。”
我忽然對宇文發陳的來歷感興趣,向宇文發陳說道:“宇文村長,你的門派是不是一直就守在這裡。你是那個門派的。”
宇文發陳說道:“這個也不是秘密,這裡各位同門都知道。唐末以來,就是玄都的後人在這裡看守。”
我聽了宇文發陳的話,心裡暗自詫異,金仲說的沒錯,寫《封神演義》的許仲琳,雖然把道教寫的天花亂墜,破綻百出,但是基本的背景,他沒有瞎掰:世人都知道道教分鏟截二派,實際上真正遵循老子正統的,還就是玄都,我以為這一派早就歸入了鏟教,沒想到還有個玄都的後人,隱藏在七眼泉這個地方。世世代代守著這個紅水陣。
我心裡想著,那守門人和宇文發陳之間,肯定大有淵源。
我對宇文發陳笑了笑,當是賠罪。然後對著鳳師父說道:“鳳師父,我給你看個東西。但是只能給你看……”
鳳師父皺著眉頭說道:“什麼事情,你不讓別人知道。”
“你過來,我給你看。”我向鳳師父招手。
鳳師父想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好奇,走到我面前。我對鳳師父說道:“鳳師父,你帶了硃砂嗎?”
“帶了。”鳳師父從身上撮了點硃砂放在我右手手心。
我蘸了點口水,用左手小拇指,在手心裡慢慢畫了個眼睛。然後手心對著鳳師父的下巴,慢慢讓他看個清楚。鳳師父看著我的手心,一動不動,愣了好長時間,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耳邊流下來。
從我看見鳳師父,我就知道,鳳師父這個陰陽師,是帶了鬼的。他自己都承認能看陰宅,也能看陽宅。這世上哪有靠自己的本事兩樣都能看的。他看陰宅的本事應該是靠自己,但同時看陽宅也厲害的話,就必須有人幫忙。說錯了,不是人幫忙,而是一個跟著他很多年的魂魄。也許鳳師父就是因為年輕的時候,機緣巧合遇到了這種鬼魂。才成為名震陝南的陰陽師。
鳳師父看了我手上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說道:“楊任、鍾馗、黃裳,三人都沒傳人。你從那裡學來的楊任的本事?”
“年畫。”我說道:“有人一直存著楊任的本事,但是自己不會用。讓我撿了個便宜。”
我用楊任的眼睛威脅鳳師父,要斬殺他帶的鬼魂。其實心裡很沒有把握,若是鳳師父真的較勁,我是不是把楊任的殺鬼術使出來,還不能肯定。我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手上有眼睛。特別是一個人,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鳳師父抬起頭,向我和宇文發陳拱了拱手,也走到場外。宇文發陳對我說道:“你手上什麼古怪,鳳師父看見就走了。”
我把手握成拳,然後伸展開,裡面的硃砂一片模糊。宇文發陳什麼都看不到。
我向宇文發陳歪著嘴巴笑了一下。轉頭看這金仲這邊。
金仲還在和龔師傅嘮叨,金仲說的話咄咄逼人,旁人看來,金仲現在肯定是要和我一樣,把龔師傅給逼得沒有退路。可是龔師傅的肩膀上面,慢慢在冒出黑霧。
看到這裡,我終於明白這三個無門無派的散人,為什麼會被推舉成過陰的人選。他們都是帶了鬼上山的。我再向王八這邊看去,果然不錯,那個貴州的吳大夫,也一樣,只是鬼魂控制的好些,躲在他的腋下。
可是金仲好像沒注意到龔師傅身上的古怪,還在跟龔師傅說話。金仲的頭髮末端上有點泛白,我仔細看去,發現金仲的頭髮在結霜。
這個龔師傅比金仲厲害,就這麼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竟然讓金仲不知不覺的中招。那個吳大夫應該是知道自己沒有把握對付王八,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動作。可是也沒有認輸的打算。
龔師傅終於說話了,“上次七眼泉聚會後,你和你師兄楚大下山後,幹什麼去了?”
金仲頭髮上的白霜越來越明顯。金仲的身體開始發抖,嘴裡哆嗦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師兄刨了幾十個墳墓,你也脫不了關係吧?”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金仲大驚。
我也愣住。那個龔師傅怎麼突然變得厲害,能夠打探這些事情出來。這個事情,連我都不知道。
“我沒有,我沒有,我當初是不願意讓師兄這麼幹的。”
“金璇子怎麼有你們這種徒弟。”龔師傅繼續說道:“他怎麼讓趙一二清理門戶,真是奇了怪了。”
金仲的眼光開始透露出驚恐。
我走到王八身邊,輕輕問道:“這個姓龔的有古怪。”
“何止他……”王八說道:“你看看其它的人。”
我連忙向四周的眾人看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的表情,但眼神又都是很迷茫的表情。只有宇文發陳和那個武當的年輕道士看起來很正常。吳大夫現在看著王八的樣子,也是一副笑眯眯的。
我再向場外的人看去,都是嘴角翹起,笑眯眯的樣子。
“他們怎麼了?”我問道。
“你還不明白嗎?”王八說道:“他來了。”
“誰來了?”我驚赫的問道。
“你和他打過交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到底是誰?”
“你放的那個人。”王八說道。
“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我大驚,“難道張光壁偷偷來了。可是我一點都意識不到。算也算不出來。”
吳大夫也開始說話,“王所長,你還記得茅坪的韓師傅嗎?”
王八冷冷的答道:“記得又怎麼樣?”
吳大夫嘻嘻的笑了起來。
我現在看明白了,吳大夫的語氣和龔師傅的語氣是一模一樣的。
“你求著韓師傅,不燒你……”吳大夫哈哈的笑起來:“他讓你選,你怎麼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