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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到處都是鬼!”孫六壬抽泣。
“哈,”我實在是忍不住要笑出來,“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嗎,我是……”
我突然意識到問題了,就說不下去。按照常理,如果真的有鬼,我是能看到的。而現在,孫六壬能看到,而我看不到。
這意味著什麼,我心裡非常清楚。
周俊民輕鬆的說:“他們不在這裡,他們還在下面,這世上哪裡有鬼,如果你非要說他們是鬼的話。”
“你說的他們,”我顫抖地問周俊民,“那他們是什麼?““人啊。”周俊民說,“和你我一樣。”
“死人還是活人?”
“不說了,帶你們去看就知道了。”周俊民開始用手摳他身邊石壁上的磚塊,我這才明白,這些石塊之間並沒有嚴絲合fèng的堆砌在一起,而是可以鬆動的。
周俊民把磚塊摳出一點,然後把磚塊拔出來,一塊接著一塊,不一會,抽出來二十多塊。石壁上出現了一個能人容一個人通過的孔洞。
“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周俊民說。
我在猶豫是等著是不是等著老侯下來,可是向我們招手,然後鑽了進去。
我拉著孫六壬向窟窿走去,孫六壬現在安靜了,她對我說:“能不去嗎,等著吊籃下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我從來沒有遇到這種地方。”
“這個地方和你父親有很大關聯,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我安慰孫六壬,“就像不會游泳的人,飄在水裡,突然游泳圈消失了一樣。但是沒辦法,我們得下去。我現在也是什麼本事都沒有了。”
孫六壬鼓起勇氣, 跟隨者我走進孔洞。
孔洞後方是一個大廳,我沒有見過古老的建築真實的樣貌,但是這裡的布置環境的的確確是古代的樣子,這個我能肯定。和我們現在的大廳布局完全是不同。我見過的最古老的建築莫過於村落里的祠堂,還有工廠里的五六十年代的蘇式禮堂,出了考古學家,在西北的沙漠可能遇到古老的建築痕跡。我們普通人平時看到的那些所有的名勝古蹟,只要是建築物,都是近十幾年翻新的玩意。
我之所以要這麼說,就是想表達我看的的地方,這個深藏於地下的大廳,是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古老建築,因為大廳內的布局,和我能接觸到的古代小說里有些類似,但是又有一些區別。這樣反而能佐證,這個地方是真實的古蹟,至於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我也無從知曉。只能按照周俊民所說,這裡是個什麼傷口區。
大廳里是有光線的,但是很微弱,至於光線從那裡來,我也看不出個究竟。於是我就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影影綽綽的出現了,越來越真實。
周俊民走到這些人當中,映襯著更明顯一些。我現在看到這個大廳有很多人,周俊民走到他們之間,然後和他們一樣,安靜的坐在地上。
無數的人坐在這個大廳里,越來越擁擠,還有人陸陸續續從大廳前段某個角落走進來,然後慢慢坐下。一旁已經坐下的人都輕微的調整一下,挪出位置。
所有人的人都沒有說話,保持了絕對的寂靜。
怪不得周俊民要跑到這個地方,對他來說,這裡有他很多同類人。
我立即就想到了這些人和周俊民是同類,因為他們的臉色的表情和動作完全是一模一樣。只是他們穿的衣服,卻是古代的,而且我看到他們很多人都穿著古老的兵甲,除了穿著兵甲的人之外,也有部分穿著平民的衣服。
我強制讓自己鎮定,對孫六壬說:“你靠著窟窿站好了,出了什麼事情,馬上就跑回去。”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中,走到一個人面前蹲下來。
這個人一臉的虬髯,身上的兵甲已經鏽蝕的厲害,某些部位泛著暗沉的綠色。我看到要腰間掛著一個牌子,我慢慢伸出手,把那個牌子拿到手上。這個人並沒有阻止我的動作,只是茫然的看著我。
我看見他的臉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記,不像是胎記,我又看向旁邊的人,這才發現,所有的人臉上都是這樣。
我把眼光又看向手上的掛牌,掛牌沉甸甸的,我辨認清楚了,上面寫著“五軍營”三個字。
我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手也在發抖。
“天啟六年,”我想明白了,他們臉上的黑色,都是爆炸時候,煙燻的痕跡。
王八和我很早就對一件明朝的神秘事件產生興趣,天啟六年的王恭廠爆炸,到現代都沒有得出一個解釋。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難道是明朝活到現在的人?
我連滾帶爬到周俊民身邊,現在我不把他當做神經病了,而是誠懇的問:“這個地下的暗室,竟然還有個特別之處,就是可以讓人不死掉,永遠活著?”
“如果你們不來,”周俊民苦笑,“那就可以這麼理解吧。”
“我們來了,會有什麼關係?”我著急起來。
第78章 深井、深淵(6)
“老侯為什麼還不下來?”周俊民無來由的問。
“他還要過一會才會下來。”我問周俊民,“你著急見他?”
“我看出你是什麼人了,”周俊民說,“你就是專門追殺我的人,而且你的目的不僅僅是我,現在老侯把我,還有他們都出賣給你了。”
“你在瞎說什麼?”我摸著頭說,“我怎麼會是這種人?”
“你來之後,傷口就在癒合了。”周俊民說,“這個地方馬上就沒有了。而我們哪裡都去不了。”
“什麼狗屁傷口,什麼玩意?”我忍不住要罵人了,“這又跟老侯有什麼關係?”
周俊民指著孫六壬說:“這個女人,你看她在做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啊!”孫六壬驚慌的說。但是我已經看清楚了,孫六壬剛才被壓制的能力,在現在猛然爆發出來,但是和往常一樣,她只意識不到。整個大廳在慢慢的縮小。
周俊民帶著我走到大廳的角落,那些古代人還在慢慢的從角落裡的一個通道里走出來,和我對面走來,擦肩而過,每個人都面無表情,目光呆滯。
我和周俊民順著通道走著,我發現這個通道完整的古老建築——我能確定是明朝時期的建築了。
“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個整體的建築出現在這個地下?”我問周俊民。
“我說過很多次了,”周俊民回答我,“這裡是傷口。”
我猛然意識到一個事情,周俊民老是在重複一個傷口、傷口,既然是傷口,那就是會有癒合的時候。
我們走到了通道的盡頭,我看見這裡又是一個大廳,但是大廳被黑暗漸漸侵蝕,那些地下的土壤如同自行生長的息肉一般,慢慢把大廳填充。
大廳里的人已經很擁擠,他們排著隊,慢慢從大廳走向通道,並不驚慌。當逼迫而來的息壤,對就是息壤,當年大禹的父親鯀就是用的息壤治水,那種會自己生長的土壤。息壤把所有人都逼迫到大廳靠近我們通道的地方,那些在人群後面,因為人群離開的速度緩慢,而被息壤接觸到的人,都瞬間和息壤融為一體,成為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