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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瞳繼續說,他是家族裡的獨子,他們家一直都是單傳,小時候他生了一場病,救不活,家裡人找來一個道士,把他的病給治好,還給他入了道籍,勉強保命。那個道士說等鄧瞳長大之後,會回來,帶他走。但是鄧瞳二十歲出頭了,那個道士始終沒有再出現。這個是後話,以後再說。
鄧瞳作為藥店的傳人,當然要延續祖傳的方子。於是也學會了在墳地里挖棺材板木頭。但是這個小子膽子沒有他的父親大,而且喜歡耍小聰明,他不願意在荒郊野外的墳地里刨洞。於是想了個更好的辦法,紀南城(荊州附近)是楚國古墓的所在地,八十年代有很多盜墓賊惦記這片地方,把紀南城這片古墓區掏的到處是洞,鄧瞳不願意自己挖墳,就去紀南城這一片去溜達,看到有被挖開的墓穴,就自己進去鑿棺材板子。後來他發現,地表上有很多棺材板的碎屑,一到晚上,就是泛螢光,這都是千年的古墓了,棺槨的木頭有鬼火很正常。這些木頭估計也是以前的盜墓賊做的好事,他們當年做這個沒什麼技術含量,弄不開的墓門,都是用炸藥炸的,棺槨打不開,肯定也是用這個辦法。那些棺槨的木屑,淺一點的,直接就炸到了地面,但是更多的木屑,都是自己從地下向上鑽。淺淺的埋在地面下不到一公分,鄧瞳就能看到這種木頭。
本來吧,這事是鄧瞳家族裡的傳統,而且做這個,不算是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可是鄧瞳在兩年前的晚上,收集木屑之後,原路返回,走到附近的一個村落,剛好就看見村落里死了人,在請糙台班子唱戲。他覺得好玩,就去看熱鬧。
鄧瞳就津津有味的看糙台班子在台上一出出的唱戲,他覺得這個唱戲的內容很好玩,大致就是目連到陰間救母親的故事,分了好幾個段子,看得他津津有味。就沒想到這唱戲的從半夜一直唱到了第二天雞鳴破曉,天色一泛白,那些唱戲的就開始收拾東西,鄧瞳還沒看過癮,問他們為什麼不唱了,其中一個中年人就對鄧瞳說:“你要是喜歡,你也來唱唱。”
鄧瞳要說也是聽機靈,就把聽到得最喜歡的唱詞給模仿著唱了一遍,結果他唱了這一句,那些戲班子的人,都說他唱的好。鄧瞳正在得意,就發現不對勁了。所有人的突然就消失,而且自己站的地方也奇怪。
原來他半夜裡走了很久,以為到了一個村落,其實自己根本就沒離開那個古墓群的地界,自己就是在原地轉了兩個大圈而已。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就是一片荒蕪的糙地,幾個大大小小的土包在身邊,還有幾個新墳。自己面前的確有個棺材,那是挖了墓坑,卻還沒有放下去。
鄧瞳這就傻眼了,原來自己遇上了唱陰戲的班子。
鄧瞳惴惴不安的回家,一到了晚上,家裡就熱鬧啊,唱戲都來了,可是就鄧瞳自己看得見聽得見,家裡人都不知道。鄧瞳小時候的毛病又犯了,肚子上一個疔瘡,怎麼治都治不好。他忍不住去找了荊州城裡的玄妙觀道士,道士就說,鄧瞳是欠了唱陰戲的班子。只能去請糙台班子去唱戲,唱滿了一百場,才算是還完了,否則等他的疔瘡發作,死掉之後,就真的要去唱戲。
鄧瞳就雇了那個河南的糙台班子,不停的請他們唱戲,只要是有機會就請過來唱,他只要是有一點關係的人,甚至只有一面之緣的人,家裡只要有人情世故,他就安排去唱戲,他做生意,人際關係廣,別人也覺得他夠意思,出手大方。糙台班子有了個長期的業務,也感激他。都不知道他的目的是這個。
結果到了後港,就出事了,那個沒有指頭的小伙子,唱目連救母的戲,唱久了,慢慢的出了狀況,那小伙子是演一個判官的,手一直筒在袖子裡,所以不需要亮出手指。這小伙子還有一副好嗓子,唱流行歌曲也很不錯。結果在後港的時候,糙台班子在這邊唱,鄧瞳就看見,不遠處也搭起了一個台子,和糙台班子對著唱。對著唱的班子,就是一直纏著鄧瞳的陰戲班子。
這就是唱對台戲了,這邊是人在看,熱鬧的很,那邊唱陰戲的班子,是鬼在看,把附近的遊魂野鬼都給吸引來,然後人鬼混雜,鬼去看人唱戲,人也去看鬼唱戲。兩個班子較上勁。就只有鄧瞳一個人發現了這個事情,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當王八去了後港,一看到糙台班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還給鄧瞳說了,其實王八已經點醒了鄧瞳,糙台班子裡,已經有了鬼魂在裡面唱戲。
既然有鬼去了糙台班子,那唱陰戲的班子,就缺了人,缺了人就要給頂上。這就是為什麼那個中年婦女會失蹤,那是被陰戲請過去唱戲去了。
現在鄧瞳也沒了招,肚子上的疔瘡越來越大,越來越腫,知道自己也要被唱陰戲的給叫走了。慌了神,去找王八,王八卻不鳥他。只好死馬當活馬醫,讓我這個不著調的神棍來給他看看。
我聽鄧瞳來龍去脈的說了一大通,大致明白了緣由。於是對鄧瞳說:“你運氣還不錯,我當年還真的對付過陰伶,也許我還真能幫你試試。”
鄧瞳聽了,就差點沒給我磕頭。好吃好住的給我招待著。
我這才體會到當術士的好處,心情舒暢的很。可是心裡還是沒底,當年楚大就一個,現在我要對付一個班子,根本就不是一碼事。但是話說出口了,又受了鄧瞳的好處,幾次想偷偷開溜,又不好意思。那就只能等了,等農曆十五的時候,再去紀南城去看看情況。
這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得了別人的便宜,把自己個搭進去。我十五的那天,後悔的恨不得把自己吃的鄧瞳的東西都給吐出來,也晚了。
第33章 陰伶(5)
鄧瞳在農曆十三就給那個河南的糙台班子打電話,那邊的領班開始根本就不接鄧瞳的電話。鄧瞳沒招,給他發短消息:五千塊一天。
沒有回信,鄧瞳又發:一萬一天。
我看到 這裡坐不住了,對著鄧瞳說:“我拼了命給你幫忙,你他媽的給我兩三千就打發了啊?”
鄧瞳苦著臉,“徐大哥,你就別給我添堵了好嗎?你是王總的鐵哥們,我們以後打交道的時間長著呢。”
我想了一下說:“我在沙市有很多同學,你到時候在沙市江津賓館給我擺兩桌,給我長長臉。”
“這個沒問題。”鄧瞳立即答應,剛好鄧瞳的電話就響了,一看是糙台班子的領班打過來的。
事情就這麼定了。
到了農曆十五,我和鄧瞳合計好了之後,開始做事。
到了下午,我和鄧瞳在荊州城小北門等著糙台班子過來,等到四點,兩個車來了,卡車上裝著舞台設施,破爛的中巴車搭載著成員。
領班看見了鄧瞳了就找他要錢,鄧瞳連忙給了,我在一旁看著,媽的有錢人就好,做什麼都方便。鄧瞳招呼著他們一起吃飯,吃過晚飯,天就漸漸黑下來。然後我們上車,開向紀南城。
到了古墓群這一片,車停下來。糙台班子開始搭建舞台。我和鄧瞳特意說了,千萬不能用點燈照明,再說這荒郊野外的也牽不來電線。
舞台搭建好了之後,用汽油燈照明,我讓他們穿上戲服,但是糙台班子都不會唱戲,他們只會唱流行歌曲和演一些低俗的小品,三四個年輕女人,也都是跳脫衣舞的。這些人穿了戲服,站在舞台上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