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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怪不得,看來這麼多事情弄出來,看樣子是故意跟公司為難的,為村子多謀些好處。
我正為自己的英明得意。
楊澤萬繼續說道:“我也兼著XX旅遊開發公司(就是我們的公司)的副經理。以後還要多打交道的咧。”
我愣了。
“前些天我去區里開了幾天會,沒來得及來看你啊,我們這個工程,區里都關注呢,一直就差個技術員,把一把質量關。這下小徐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這個楊澤萬說話變得好客氣,甚至有點迎奉,我反而更有戒心。
不為別的,就為我看見他半夜三更抬死人進洞。還掩人耳目。
下午洞內還要爆破,我不敢在公司辦公室老呆著。匆匆就回洞去幹活。洞內的進度已經完成了大半,現在還有一截路,人只能爬著過去,爬過去了,洞裡就寬敞了,全是地下河,沒有陸地。施工的安排就是把這截洞壁很低的地方炸開,然後在盡頭修一個小碼頭,放幾條船,溶洞的最後一段,是寬闊的河面,人行船就可以出溶洞了。溶洞的出口在山的另一頭。地下河流出去匯成一個湖。
現在請來的爆破隊正在洞壁上面打眼,準備放炸藥。洞裡空壓機的聲音突突的響,震耳欲聾,滿是未充分燃燒的柴油煙味。
打眼打到傍晚才結束。我還不能走,要等著爆破隊把洞壁炸了,再查看爆破的效果。洞內爆破很危險,我早早的退出洞外,和爆破隊的老闆左一根,右一根地抽菸。守洞的保安不抽菸,可他很緊張。我就笑他,小屁孩子,沒見過世面,開山放炮都嚇得厲害。
保安不服氣,想跟我說什麼,可嘴巴動了動,把話又給吞回去。
咚咚洞內連續響了兩三聲沉悶的轟響。爆破隊老闆幾十年經驗了,“一共七響,都炸了,沒啞炮。完事了。小徐,晚上咱們去猇亭喝酒去好不好。”
我當然願意,但是還是要先去看看爆破後的情況。看達到預期效果沒有。
和爆破隊的老闆往洞裡走去。
還沒走到一半,看見爆破的工人迎著我們狂奔,飛快地向洞外跑。爆破的老闆一看,腿就軟了,走都走不動,“完了,完了,出事了。”
我拉住跑過來的人,著急的問道:“怎麼啦,傷人啦,要不要緊。”
“沒傷人。”那人掙脫我,繼續跑了過去,“不過太嚇人,這洞裡太怪,這活干不下去了。”
接著又跑出來幾個人,爆破隊老闆一看人數不缺,才緩過神。揪住最後一個人,“到底怎麼啦,大家都沒事麼,你們瞎跑些什麼,差點把老子赫死。”
“炸到東西了,洞裡面有活物。”
“只要沒炸到人,炸到什麼都無所謂。”爆破的老闆說:“到底怎麼了?”
“裡面有東西在叫,是我們把它炸了,才叫的。”
“什麼聲音,我怎麼聽不見。”
“剛才叫的好大聲,就跟貓被踩了尾巴一樣的叫喚。”那人又連忙改口:“不對,聲音沒貓叫那么小,很大的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出來的,連方向都分不出來。”
那工人嚇的厲害,說了幾句就繼續往外跑,跑到棧橋中間,突然一聲慘叫。
“你又怎麼啦。”爆破的老闆不耐煩的喊道。
我一看,原來那工人掉到河裡去了。看清楚了,我心裡也收緊,棧橋塌了好長一截,肯定是剛剛塌的,前面跑的工人都過去了。就這個工人多說了兩句話,趕上了橋塌掉。
我和爆破隊老闆連忙過去把他拉起來。工人拼命地往上爬,嘴裡喊著:“石頭會動,剛剛石頭在動。”
他肯定是嚇黃昏了,拼了命的要出去。顧不上身上的濕漉漉的,順著還沒塌完的橋架子,爬到沒塌的橋上,往洞外沒命的跑去。
爆破隊老闆不信邪,非要去看看。其實我很想回去了。但又怕爆破隊老闆在經理面前說我工作不負責,不查看爆破效果。想了想,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進去。
到了爆破施工的現場,我一看,效果很好,把洞壁炸塌了將近一米,洞內的地下,到處是石頭碎末。到時候再在地上往下挖點,鋪上路,走人就沒問題了。
洞裡靜靜的,只有嗡嗡的迴響。聽得人發暈。爆破隊的老闆仔細的檢查有沒有沒炸到效果的地方。我就呆在一旁等著。一時無事,怎麼就覺得嗡嗡的聲音有點不大對頭。好像聽見很長的喘息聲,但聲音太長了,也不是很明顯,甚至很細微,是類似呼呼的聲音,呼一聲的時間太長,有一兩分鐘才停頓,然後又響起。
我想到工人說的話,也害怕起來。就問爆破的老闆看好沒有,看好了快點走。
老闆呵呵的笑:“小徐,你的膽子也不大嘛。”
我又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河水的顏色好像變了。本來在洞內,柳濤接的臨時電源,只有一條迴路,帶這麼多燈泡,光線是很弱的。河水平時看著就是黑乎乎的,當然看不出什麼顏色。可現在,我總覺得河水的顏色跟平時有點區別。這只是感覺,不能確定。
如果是洞外,光線充足,就不用這樣瞎猜。
這些小細節,都是我神經緊張的幻覺吧。這是人的正常反應,就跟一個人在半夜處在孤單的環境裡,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一些妖魔鬼怪的恐怖事情一樣,越是避免不去想,這想法越是揮之不去。
再聯繫這麼多天來洞裡發生的怪事,我越想越怕,可又不敢在爆破的老闆面前承認自己膽小,鬱悶非常。
爆破老闆還在洞壁上到處摸索,嘴裡還“嗯”個不停,看樣子很滿意爆破效果。我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也湊上前去,觀察爆破後的石壁。看了一會,有看腳下的炮渣石,看石頭炸的碎不碎,要是體積大了,不好運出洞。
我用手翻弄炮渣石,就看見一塊小石頭顏色泛白,還透著螢光。再一仔細的看,這樣的石頭還不少,估計是溶洞內有石英石,也被炸碎了,若是整塊的石英石,應該值點錢。我見著有趣,就拿了一個在手上把玩。管他的,到時候就拿這個石頭,給王八糊弄一下,算是給他一個交代。
爆破老闆總算是檢查完工作了。和我往回走。我現在理解剛才爆破工的心情了。因為我現在也很想狂奔著出洞。好像走慢了,就出不起一樣。
走到棧橋出,我心裡暗暗叫苦,棧橋塌了一大半,比剛才破壞得更甚。我和爆破老闆只好下水。水淺的地方還好,水深的地方非得游泳。這時候已經是秋冬交替的時節,雖然洞內的氣溫很高,但水是從洞外流進來的,冰冷徹骨。
不過還好,前面有一群人正在沒塌的棧橋上,用手電筒往洞內照,看見我和爆破老闆了,慌忙下人來接我們。我一看這麼多人在,心裡踏實多了,走在軟軟的河床沙地上,不著急了。可精神一放鬆,突然腳下一空,彷佛踏到無底的坑裡,身邊的水也往下豁,我慌了,忙抬著手往上舉。還好,一隻手把我緊緊拽住。
我被提了上去,一看拉我上來的是村主任楊澤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