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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還是殷雪凝,在杜雅君最彷徨的時候發現了她的運動天賦,在殷雪凝的鼓勵下,杜雅君勇敢地報名參加了校武術隊,並在縣一級的武術比賽中取得了比較優異的成績。從那以後,杜雅君不再象從前那樣悲觀失望,對生活也有了一定的信心。
……
“開門!開門!雅君,你在裡邊嗎?”殷雪凝清越的嗓音從樓下飄上來,打破了老教堂的沉悶。
杜雅君收回了飄飛的思緒,做了個深呼吸,探頭朝樓下高喊:“在呢,雪凝,你稍等,我就下去開門。”
“哎!”殷雪凝抬起頭,熱得紅撲撲的臉上堆滿了燦爛的笑容,“雅君你快點,累死我了。”
杜雅君微笑地點點頭,轉身飛跑下油漆剝落的木樓梯,空曠的腳步聲在老教堂高高的穹頂中迴蕩。一線微弱的天光穿過教堂里特有的彩色玻璃,在門廳里寧靜地投下一些模糊的光斑。她一步跨進七彩的光芒中,費力地拉開了沉重、高大的木門。
在大門黯啞的“咯吱”聲中,殷雪凝象一隻快樂的小白鴿,帶著銀鈴般的笑聲撲了進來,一把摟住了杜雅君的脖子:“雅君,見到你好開心啊。你還好嗎?工作順不順利?什麼時候到的這兒?……”
“好了,好了,雪凝,看把你高興得?”齊子健愛憐地看著興奮的殷雪凝,“咱們先進去歇會兒再說吧。”
杜雅君挽起殷雪凝的胳膊,順手接過了齊子健右手中提的大包:“是啊,先喘口氣,洗把臉。”
“嗯。”殷雪凝蹦蹦跳跳地衝進了浴室,“子健,幫我把毛巾拿過來。”
齊子健從旅行包里找出毛巾,對杜雅君笑著聳聳肩:“你看看她,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象個孩子。”
“你快給她送去吧。”杜雅君也不多話,提上所有的行李獨自上樓了。
洗過臉,殷雪凝和齊子健臉上暑熱的痕跡漸漸褪去,兩人打打鬧鬧地上了二樓。殷雪凝扯開嗓門喊道:“雅君,在哪間房呢?”
“還是上次那間。”杜雅君的聲音從左手邊第三間房間悶悶地傳了過來。
殷雪凝拉起齊子健的手:“還是那間啊?那副油畫還在不在?”
還沒等杜雅君回答,殷雪凝就闖進了房間,直奔壁爐邊掛著的那副油畫。那是一副義大利繪畫大師卡拉瓦喬於1606年所作的《莎樂美》的複製品。儘管殷雪凝並不喜歡卡拉瓦喬畫作那現實主義的陰鬱風格,可從小接受過繪畫訓練的她還是非常欣賞卡拉瓦喬對人物表情描繪的細膩筆觸。特別是銅盤中約翰的頭因失去血液而變得蒼白乾枯,以及莎樂美那看向別處的雙眼中蘊涵的絲絲悔恨,更是被畫家的神來之筆刻畫得惟妙惟肖。
“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副畫呢?”齊子健叉開兩腿,凝神看著牆上那副油畫,“怪嚇人的。”
殷雪凝撇撇嘴:“你當然不懂啦,這是藝術。”
“哦,藝術!嘁!”齊子健斜睨著殷雪凝,好象在故意氣她。
殷雪凝嗔怒地轉過頭,看到齊子健的表情,又嫣然一笑:“哼!我才不跟你這不懂藝術的人一般見識呢。”
“本來嘛,我又沒說錯,你讓雅君看看這副畫是不是有點嚇人。”齊子健求助似的看著杜雅君。
杜雅君淡然地抬頭看了油畫一眼:“我也不懂,不過……”
“不過什麼?”殷雪凝拽過杜雅君,“咱們不跟他說了,你累了一天了,讓他來收拾吧。走,咱們姐妹倆到別的房間去聊聊。”
齊子健無奈地看著殷雪凝和杜雅君離去的背影,苦笑著蹲下身,打開了旅行包。
“雅君,剛才你可沒幫我哦。”殷雪凝挽著杜雅君的胳膊,撒嬌地說。
杜雅君被殷雪凝講得有些窘迫:“我……不是啊,只是那副畫確實……”
“行了,不要解釋了,我並沒怪你。”兩人走進杜雅君剛才待的房間,殷雪凝在竹椅上坐下,舒展著身體,臉上露出懶散而迷人的笑容。
杜雅君席地而坐,胳膊肘支在椅子扶手上:“雪凝,那副畫說的是什麼啊?你能不能跟我說說?”
“好啊。”殷雪凝坐直身子,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靠在接近杜雅君的一邊,興致盎然地俯看著杜雅君,“莎樂美的故事源自《聖經新約》,她被稱做‘希羅底的女兒’,沒有名字。公元一世紀羅馬帝國史學家約瑟夫所著《猶太古史》中,出現了莎樂美這個名字。莎樂美,這位年輕的猶太公主向叔父兼繼父希律王獻舞,討得父王歡心,便要求砍下施洗者聖約翰的頭作為獎賞,如願以償。血腥的故事,結合了愛情、暴力、死亡、褻瀆神聖、亂倫欲、性虐待、戀屍症,解放了人類潛意識的欲望,瘋魔了很多藝術家!法國寫實主義小說宗師福樓拜也著有短篇小說《希羅底婭》,敘述莎樂美的故事。”
“嗯——簡單點說吧,莎樂美對聖徒約翰的感情是一種變態的愛,一種畸戀。從精神分析角度解釋,莎樂美以美色壓倒王者的權力,並奪走聖徒的性命,概括了傾國傾城女性的形象;莎樂美要求砍下聖徒約翰的頭,就象徵著閹割。這些都喚起了男人潛意識中的‘恐女症’,所以從古至今的男性藝術家們才會對這個題材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