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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朝末年開始,各國的傳教士就在中國各地建起了很多教堂。東川縣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卻在一九一八年左右,也擁有了一座小型的天主教堂,只是這座教堂與別地的不同,它不是建在城裡,而是建在了當時處於城郊的白鷺山上。
當地的鄉民們並不知道建造教堂的是哪國的教士,只知道兩個金髮碧眼的西洋教士經常操著蹩腳的中文向人們傳經布道,漸漸的,也有一些無知的鄉民在教士們不斷的宣講下加入了信教的行列。特別是在教堂里,教士們搞了個教會醫院,免費為附近的百姓看病,這就使得更多的窮人踏上了白鷺山前通往教堂的那條小路。
就這樣,許多年過去了,隨著進山朝聖和尋醫問藥的人越來越多,鄉民們逐漸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好些身強體壯的人,得的明明是小病,可經教會醫院的教士們看診之後,病情反而加重了,最終,都會病入膏肓,導致一命嗚呼。至於年老體弱,病非常重的人就更糟,往往是住進醫院沒有幾天,便會不治身亡。因此,在短短的一段時間裡,縣郊的亂墳崗上就平添了好些新墳。
一些比較敏感的鄉民開始紛紛議論,期間產生了無數猜測,但是,愚昧的人們把這些事件最終歸於神力。他們認為,一定是因為他們信仰了西洋的新教,觸怒了中國本土的山神、土地,這些神秘的死亡是神給予東川的懲罰,以示警告。於是,信奉天主教的信徒們漸漸悄然退出,原本人頭攢動的山間小路上變得寧靜空蕩,往日熱熱鬧鬧的小教堂也開始冷清了下來。
開始的時候這個方法似乎奏效了,生病的人們又回復到用土辦法治療,或是上縣城的郎中那裡去看病,死亡的人數逐步遞減。但是,在一切好象都平靜下來之後,東川縣一帶又發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縣城裡里外外出現了人口大量失蹤的情況,然而,令人異常震驚的事還在後頭,在人口失蹤事件發生之後,鄉民們陸陸續續在山坳、野地或是亂墳崗里發現了那些失蹤同鄉的屍體,有些屍體甚至被開膛剖肚,掏去了心肺、內臟。這一恐怖事件弄得整個東川縣境人心惶惶,方圓幾十里的天空中仿佛終日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愁雲慘霧。
在當時那個政府無能、戰禍頻仍的年代,官府是不會把幾個貧民百姓的的死活放在心上的,所有的案子都是草草了解,最終變成陳年懸案。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失去親人或者害怕死亡會在自己身上發生的鄉民們於一個陰鬱、寒冷的冬日聚集在縣城外的一片空地上,召開了秘密會議,他們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一切的事情一定還是上天給他們的懲戒,如果不把白鷺山上那座教堂里的“洋和尚”趕出東川縣,這種事情絕對還會繼續下去。
民心開始在陰雲下沸騰起來,鄉民們在一些年輕力壯之人的帶領下,拿起一切可用的武器衝上了白鷺山。在他們還只走到半山腰時,教堂里那兩個洋教士就帶著他們的隨從聞風而逃,如潮的人流將教堂里的桌椅掀翻,砸毀了祭壇。就在幾個年輕人帶頭衝進地下室時,一幕使人瞠目結舌的慘景一覽無遺地展現在人們面前。
在幽暗、潮濕的地下室里擺放著各種大家見也沒見過的金屬器械和玻璃器皿,地上、牆邊橫著、豎著的都是一些失蹤後尚未找到的人的屍體,在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裡,一些蒼白得毫無血色的人體器官被浸泡在散發著刺鼻氣味、無色透明的液體裡。整個地下室里充斥著一股血腥和腐臭混合的氣味,好幾個膽小的人當場嚇得昏過去,那些膽大的也忍不住捂著嘴只想嘔吐……
“天哪!太恐怖了!”殷雪凝美麗的臉龐在昏暗的火光下變得煞白,她纖細的十指緊緊抓住了齊子健的胳膊。
龍卓鳴使勁咽了口唾沫:“這……這都是真的嗎?”
“就是,不會是你胡編亂造的吧?”向輝心驚膽戰地挨近了壁爐,神經質地不住往上推著自己的眼鏡。
李品在冗長的敘述中清醒了不少,話也說得順暢多了:“我……可以發誓,如果……如果我瞎編了,就……就不得好死。”
緊跟在一道耀眼的白色閃電之後的一陣雷聲震得窗戶“喀嚓喀嚓”地響著,一種玻璃開裂的聲音裹夾在雷聲中在屋子裡迴蕩,巨大的、扭曲的樹影和人影交織在一起,使得黑糊糊的牆壁似乎都活動起來。
一向自詡膽子大的顧宏偉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生起,他不自然地揉了揉鼻子。齊子健看著李品因興奮而發亮的雙眼:“他說的也許是事實,那個年代有很多這種事情的。”
“對啊,對啊,我真沒撒謊。”李品得到齊子健的支持,說話也更有底氣了。
杜雅君皺著眉頭在心裡嘆息了一聲,木然地將兩跟柴塞進爐膛,然後拿起靠在壁爐前的通條朝火紅的、堆成塔形的碳灰戳去,碳灰揚起一陣火星和灰塵,在“劈劈啪啪”的爆向中轟然倒塌。殷雪凝迷茫地望了一眼通紅的爐膛,轉向李品:“他們為什麼要將那些人那麼殘忍地殺死?”
“這……”李品猶豫著,考慮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是這樣的,在那個時候,世界各地的醫學家研製出了各種新藥,但是,當時的人們還不太了解這些藥的藥性,所以,就需要做許多實驗。實驗中所用的實驗標本最好是人體,因此——簡單點說吧——他們殺那些人就是為了試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