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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兵撤離的前幾天,被用來做實驗的活人已經所剩無幾,並且大多數都被細菌感染得奄奄一息。只有順子還沒來得及被他們注入細菌,因此,他才能在日軍撤離的混亂中趁隙逃脫了。可是,由於受到過度的驚嚇,再加上長期缺乏營養,順子在脫險後也只病病懨懨地活了幾個月,終於在第二年開春時撒手人寰……
“混蛋!”顧宏偉憤怒地一拳砸在大腿上,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
殷雪凝眼裡湧出晶亮的淚花,聲音有些發顫:“太可惡了!他們簡直是魔鬼。”
其他人都沒吭聲,但在閃爍的火光中,他們眼裡分明有怒火在跳動。齊子健長嘆了一聲,偷偷抹了抹眼角:“咱們中國人真是經歷了太多的屈辱和苦難啊。”
一個淡紫色的閃電拖著一串雷聲照亮了房間裡沉重的暗影,窗外的樹木在颶風中發出悽厲的嚎叫,卻立刻又被轟鳴的雨聲吞沒得無影無蹤。
“還沒完呢,老教堂在被棄置了幾十年後,又發生了一些更可怕的故事。”李品眼神茫然,瘦骨嶙峋的臉在火光的陰影中顯出幾分猙獰。
向輝緊張地瞪大了雙眼:“還有可怕的事啊?”
“是什麼?你說吧。”龍卓鳴的聲音有點發緊,他下意識地拿過身旁的礦泉水瓶子猛灌了口水,溢出的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滴到胸前的衣服上。
李品眯著一雙小眼睛,漆黑的眼珠在黑暗中發亮:“在文化大革命時期,有一些紅衛兵準備將老教堂作為他們的司令部,可是等到他們打掃乾淨進駐近來以後,卻遇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什麼事?”顧宏偉急著插了一句。
李品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用一種詭秘的聲調緩緩地說:“老教堂鬧——鬼——!”
“鬧……鬼?”殷雪凝嚇得整個臉扭曲成一團,用力擠進了齊子健懷裡。
齊子健緊皺雙眉,撫摩著殷雪凝光滑的長髮:“李品,你可別胡說八道,看把雪凝給嚇得?”
“哎——我可沒胡說啊,至於是真是假,大家自己去判斷嘛。”李品仰起腦袋輕輕搖晃著,“反正這是別人傳的,他們說,雖然過去了這麼多年,可那些死去的人們的冤魂還在老教堂周圍遊蕩。在七十年代末,曾有幾個不信邪的人在山腰建起了房子,住了沒幾天也給嚇跑了。”
向輝驚恐地瞥了一眼黑黢黢的身後,向光亮中移了移:“就是半山腰那兩座空房子嗎?”
“可能吧,好象一路上來也只有那兩座房子是空的。”李品喝了口水,仔細地擰好礦泉水瓶蓋。
龍卓鳴膽怯地看了大家一眼:“難道是真的?”
“哼!這個世上哪有鬼啊?李品是故意嚇你們的。”齊子健輕蔑地嗤笑著,“咱們進這座老教堂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前幾次不都玩得蠻開心嗎?怎麼沒看到有鬼出來嚇我們?”
殷雪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可是,子健,為什麼我們小的時候,大人們都不許我們上山來呢?而且,也從來沒有人到白鷺山來旅遊啊。”
“雪凝啊,你信他胡說?”齊子健溫柔地俯視著懷裡的殷雪凝,“大人們是怕我們上山走迷了路,也怕我們在老教堂里出危險。至於沒人來旅遊,你又不是沒看到?這麼一座小小的白鷺山,有什麼可玩的?”
杜雅君站起來在殷雪凝身邊坐下,輕聲地說:“雪凝,不要怕,我們有這麼多人呢。”
“嗯。”殷雪凝感激地回過頭,伸手抓住了杜雅君粗糙的手掌。
齊子健從腰間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呀!十點半了,咱們該洗洗睡了。”
“這麼晚了?”殷雪凝突然一拍額頭,“我忘了給家裡打電話了,出發的時候我答應了媽媽一到這邊就給她去電話的。”
齊子健打開了手機鎖,眉頭卻擰成了一個疙瘩:“沒信號啊,雪凝,你的手機有信號嗎?”
大家經齊子健這麼一說,全都習慣性地掏出自己的手機,居然所有的手機都顯示沒有信號。大家幾乎一齊站了起來,舉著手機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趟,手機的信號還是沒有一點變化。
“怎麼辦啊?子健,媽媽一定會著急的。”殷雪凝哭喪著臉,用力地搖晃著手裡的手機。
齊子健抿著嘴想了一會兒,也是無計可施:“沒信號也沒辦法啊,他們也打不進來的,只能等明天雨停再看看了。”
“唉——!”殷雪凝撅起了嘴,“也只能這麼辦了。可惡!我怎麼會忘了這事呢?”
齊子健無奈地將手機放回去:“好了,大家今天都趕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不如早些洗了睡吧。”
……
狂風怒號著迅速地穿過樹林,那聲音聽起來就象是一隻受著痛苦折磨的野獸在尖叫。暴雨使出渾身解數踐踏著一切,仿佛要向全世界渺小的人類證明它那摧枯拉朽的強大力量。閃電和雷聲象是暴風雨的幫凶,它們聲嘶力竭地在天空中為暴風雨吶喊助威。
“我已經在廚房溫好了水,你們誰先洗?”杜雅君半跪在壁爐前,點著了一支支蠟燭。
向輝尖聲細氣地舉起了手:“我,我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