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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柏凜咬著煙,把兩個骰盅歸置好,「玩可以,輸了也是要喝酒的。」
他眼底浮著三分醉色,語氣有點欺負小女孩。
沈棠初全程提心弔膽,一半是被他微醺的眼神鬧的,也怕真輸了要喝酒。她怕喝多了會一不小心表白。
然而很神奇。
來了六盤,她一次也沒輸。
六杯酒一滴不剩都進了傅柏凜胃裡。
「我……運氣怎麼這麼好嗎?」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傅柏凜說:「對,你手氣好。」
他說的規則是,六顆里比點數最大的那個骰子,有幾個就算幾個,相加起來比大小。
沈棠初皺著眉,眼神有些迷茫,同事這時鬧起來,說她不懂規則亂玩的,應該兩個人一起喝酒。
不由分說就給她倒上:「看,你半杯我一杯,這樣行了吧?」
沈棠初看了眼那半杯啤酒,感覺還行,她也不扭捏,剛把酒端起來。
就在這時,包間門忽然被推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來,眼神淡漠從瘋鬧的員工們身上掃過。
一瞬間,唱歌的收了聲,歪七扭八的頓時正襟危坐,還有骰子骨碌骨碌滾落地的聲音。
剛好有一顆不長眼的滾到了傅柏凜皮鞋邊上。
他看也不看一眼。
「傅總您怎麼來了?何助理真是的,都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們這太亂了……您來這兒坐!」主管忙不迭讓位。
傅柏凜:「不忙,你們玩你們的,這裡是我朋友的場子,聽說有傅氏的員工訂位,我才來看一眼。」
他一來,大家狀態都不太對。
沒幾個人希望在下班的時候跟上司打交道,更何況這位還是老總,他隨便皺一皺眉,集團上下都要抖三抖。
大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連喝醉了的都被嚇醒了三分。
尤其是這位爺進來後坐也不坐,那表情不苟言笑的,無形中便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沈棠初也挺莫名其妙的。
她還沉浸在自己被哄騙的真相里,見他進來,先是一愣,接著就暗暗瞪他一眼,然後伸手端起酒杯。
傅柏凜微不可查地皺住眉,他清了清嗓子,道:「玩可以,不過明天周二,大家還是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
這四個字簡直就是在點她。
剛才勸酒那個第一個反應過來,奪下她的酒,訕笑道:「這是新來的實習生小沈,還是學生,不懂事,傅總別見怪。」
傅柏凜這時才淡淡看她一眼。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事,我不見怪。」
這尊大佛不請自來,這歌是唱不下去了,早早散場。
沈棠初家的車就在外面,今晚項希堯有事,是梁今韻把她的專用司機派來了,就在KTV正門口。
她不想引起過多的議論,索性藉口去洗手間,等所有同事都走了她才走。
她從洗手間出來,在一條很長的走廊上。
剛才喝了幾杯,酒意上涌,腦子有點暈暈的,忽然,右邊一間包房裡伸出只手,一下子就將她拽了進去。
誰?!
她滿眼驚恐,猝不及防撲進那人懷中,便被那股熟悉的凜冽氣息包圍。
一抬眼,就撞入男人漆黑的眼眸中。
「挺能喝啊,小酒神?喝酒喝得連手機也不想要了?」他語氣帶著戲謔,垂著眸,將她困在門與他的臂膀之間。
沈棠初正在氣頭上。
她不怕,反而鼓著臉,伸出根手指戳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之上:「你!騙子!」
傅柏凜笑了笑,那張淡漠的臉便如拂過一絲春風,他趁勢捉住那隻素白的手指,「我怎麼騙子,嗯?說說看?」
沈棠初甩開他。
自顧自坐下,板著臉,揭開面前擺放整齊的骰盅,然後頗有氣勢扣在桌上,她指著六顆圓滾滾的骰子,「這個,不是比大小!」
兇巴巴的小姑娘,讓她贏還不好,輸了又要哭鼻子,真難伺候。
「哦,但我喜歡比大小,」傅柏凜走過去,悠哉地在她旁邊坐下,「我就這麼玩。」
沈棠初氣咻咻地往一邊挪。
傅柏凜聞著她身上的酒氣,輕嗤了聲,「沒良心的,讓你贏還不好?」
「不要你讓,我自己也能贏。」她瓮聲瓮氣,聲音染著微醺味道,咬字都有些含糊不清。
沉默半晌。
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撥了撥骰子,歪著腦袋問:「可是,為什麼每次都比你大?」
「想知道?」傅柏凜握著骰盅晃了兩下,嘩啦嘩啦響,他斜睨一眼,「那就靠過來一點。」
沈棠初抿了抿唇,然後靠過去。
她喝醉了,就像只又慫又軟又好奇的兔子,側臉朦朧,在光下能看見細軟的小絨毛,耳垂薄而近乎透明。
傅柏凜抬起骰盅讓她看了眼。
緊接著,他再次蓋下去,速度很快,等再揭開,原本最外面那顆1卻變成了3。
「怎麼會這樣?怎麼弄的,教我教我……」沈棠初忽然來勁了,下意識抓住男人的手。
她喝了酒,思維慢,情緒大,反應變得遲鈍,直到傅柏凜垂眸看她,那眼神落在她心上仿佛燙了一下,她這才丟開那隻寬大而有力的手。
傅柏凜眸光暗淡,臉色很不明朗,仿佛暗夜中籠罩著層層霧氣,陰鬱而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