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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亮起,出現的是一個女孩的照片。
陽光微盛,從窗口漫進來鋪灑在木地板上,將她白膩的皮膚襯得猶如發光一般。
婚紗聖潔,卻不及她半張側臉,美麗純潔中透著幾分倉皇不安。
像是隨時要逃跑的新娘。
「這張照片你哪兒來的?」梁盼拍的,說是修圖後發給她,不久後她選擇退婚,也沒收到這張婚紗照。
傅柏凜卻是說:「秘密。」
他不肯說,但很快,沈棠初就從攝影師本人口中問出來了。
梁盼雙手合十:「錯了錯了,初初寶貝!這都怪我家那個不成器的,我發給他看,哪知道他這狗腿子會發給傅柏凜!我回去就打斷他的腿!」
原來如此。
原本也沒什麼,她只是一想到傅柏凜不知何時存了她那張婚紗照,心裡就有種恍惚感。
時間只過了一年,卻又發生了太多事。
尤其是這段時間,她就像墜入了一個充滿絢麗玫瑰泡泡的美夢,簡直都不像真的。
她從前苦苦暗戀那人,只敢將他的名字藏在心裡,卑微的仰視,永遠保持著距離,那時候也覺得像在夢中。
這一次,她反而不那麼怕了。
有種兩心相交的踏實感。
她用銀勺緩緩攪動杯子裡的咖啡:「你跟項希堯學的?」
梁盼愣住:「項希堯?沒有啊……」
沈棠初笑,頰邊露出酒窩。
「不過說起你小叔叔,臧羅那案子好像是他和傅柏凜一起找到的線索哦?」
不錯。
沈家千金綁架案在八月份的尾聲終於迎來大結局,那幕後之人也浮出水面。
國內警察聯合英國警察,將臧羅姚思薇串謀的過往細節全都查了出來,其中還有傅姚的參與。
面對鐵證如山,臧羅面如死灰。
這些年,姚思薇的病情時好時壞,警局請專業的精神科醫生為她診斷,給出的專業意見是,她在謀劃犯罪的時候處在清醒狀態。
她已經被警方從英國遣返,等待接受調查審判。
也包括傅姚。
終究,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每件事付出代價。
蘭因絮果,只會推遲但不會缺席。
陰霾了許久的天空終於放晴。
「嗯,都結束了。」
該結束的都將過去。
嶄新而生機勃勃地事物將在陽光下熠熠盛放。
沈棠初和梁盼從美術館旁邊的小咖啡廳出來,梁盼約了她老公,今晚七夕情人節,在江邊會放大型煙花。
江邊,離傅氏很近。
但傅柏凜這幾天去國外了,說是下個禮拜才能回來。
梁盼撒嬌讓沈棠初和她一塊兒去看煙花:「你跟我去玩,我把我家狗男人甩了!」
「你確定?不陪你老公要陪我?」
沈棠初懷疑梁盼發燒了,這傢伙向來愛秀恩愛,今天這是怎麼了?
「切,都老夫老妻了還過什麼情人節,你家老傅不在,那就我來陪!」
沈棠初最開始其實想拒絕。
七夕,加放煙火,今晚的江邊可想而知會有多少人擠來擠去。
可梁盼很堅持,軟磨硬泡一陣子,沈棠初沒辦法了。
也好,她也很久沒看過煙花,這麼熱鬧的節日,她也不想回家冷冷清清一個人。
江邊果然人山人海,從車上望過去一片片的,讓人頭皮發麻,路邊有賣發光頭飾,還有賣鮮花的小姐姐,情侶牽著手穿梭其中,而煙花還沒有開始。
梁盼把車停在江對面的酒店停車場,和沈棠初一同走到江邊公園。
周圍全都是人,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流衝散。
兩個女孩子很艱難才擠進去,梁盼顯得非常興奮,一直在左右張望。
「你在找你老公嗎?」沈棠初問。
梁盼神秘一笑,擺了擺手道:「沒,我在找帥氣小哥哥。」
「哪兒?」人和人的腦袋都快連成一片了,遠遠看去就是一個個小黑點,就連是男是女都看不太清。
這種擁擠讓人感覺燥熱。
還好今晚的江風徐徐,很溫柔地吹著人,很容易聯想到詩情畫意,良辰美景奈何天。
細碎的星子散落在天際,時隱時現,城市裡燈光太璀璨,大廈頂層的霓虹燈伴著燈光秀,構築成絢麗的人工美景。
在繁華浮躁的大都市裡,想要收穫一片純淨星空,和想要找到真愛一樣難得。
沈棠初默默垂眸,鼻尖泛酸。
置身這種浮華場景中,她感覺非常想念他。
他可能在忙。她放棄了打電話的想法,只是簡單地發了條消息過去。
——「你在幹嘛?」
「你在幹嘛?」這句話就等於說不出口的「我想你了」。
是很想他,甚至有些遺憾今年七夕時間太不巧,要麼早幾天,要麼晚幾天。
這裡一切都好,惟獨他不在。
手機忽然在手心震動起來。
她看了眼,竟然是他打來的電話。
「沒在忙麼?」她接起來,聲音帶著悶悶的鼻音,又不想讓他聽出來。
男人很低地笑出一聲,仿佛胸膛都在震動:「再忙也得陪未婚妻過七夕啊。」
沈棠初愣了下,她忽然感覺到什麼。
她咬了咬唇,聲音混著一絲期盼:「你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