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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初皮膚白潤,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粉,仰著頭正跟年輕男人說話。
她右腳輕掂在地上,半歪著頭,神態有種微醺的可愛。
鍾辭樹扶住她,神態自若地說:「你站好一點,摔了會變成瘸子。」
沈棠初忽然想到有人曾說她是瘸兔子。
不由得笑了出來。
在前台暖色燈光相襯之下,女孩兒臉上那抹笑柔美到骨子裡,帶著幾分清甜。
她很專注,都沒發現身後忽然多出一人。
鍾辭樹看不懂她在笑什麼,只是拍拍她的肩:「快點,把身份證拿出來。」
「不要催我。」沈棠初喝了酒動作有些慢,手伸進包里慢慢摸索。
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猛地捏住,將她整個人帶得重心失衡,向後一倒——
跌入那個氣息熟悉的懷裡。
「傅柏凜?」
沈棠初回頭。
她眼裡滿是驚訝,幼圓的眼瞳不禁張大。
甚至都忘了稱呼他傅先生。
傅柏凜目光似寒刃,從她身上輕描淡寫地掃過,戾氣無聲無息蔓延,氣場威懾般地壓在她心頭。
這樣的眼神,讓她想到溺水那晚。
他那種三分頹躁,又充滿攻擊性的狀態。
鍾辭樹看見男人出現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什麼,他眼神微微瞭然。
「沈棠初,這兒是你家嗎?」傅柏凜在她耳邊低聲問,語調帶了點威脅。
她愣了下,琥珀色的眼眸因為醉意有幾分茫然:「你說什麼?」
傅柏凜不理會她。
只是拉著她的手,將人強行按在懷裡,從鍾辭樹身邊擦過,朝他那部專用的私人電梯走去。
前台幾個員工看得瞪大了眼。
一個上個月新來的小聲問:「那不會是傅總吧?」
她只在商報上見過他出席活動時的照片。
普通員工除了年會時輕易也難得一睹真容。
老員工壓低聲音:「除了傅總,還有誰能在咱們酒店大堂光明正大搶女人……」
換了別人,早被請來的退役特種兵保安當場按下了。
旁人三言兩語間,沈棠初已經被帶到大堂右側的電梯口。
這處電梯帶人臉識別功能,只允許錄入信息的人使用。
無須伸手按鍵,電梯門自動緩緩開啟。
沈棠初不肯配合。
那雙杏子眼瞪著人也不凶。
暖茶色的長髮沾著奶油,臉頰連著耳垂上也有一點,像只弄花了臉的貓咪。
到電梯門口,沈棠初還跟他別著勁不肯進去。
傅柏凜眼神沉凝,一言不發,手穿過她腋下,直接將人帶進電梯裡。
那一瞬間沈棠初雙腳離地。
她感到後怕,不自覺抓緊了手邊的領帶。
男人高她大半個頭,被這麼一扯,悶哼一聲稍微低了下頭。
下一秒,鍾辭樹已經追至電梯口。
他看了眼傅柏凜,和被他禁錮在懷,滿臉漲紅的沈棠初。
「放她出來。」鍾辭樹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起伏。
女朋友被搶了,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這麼點距離,追過來還這麼不緊不慢的。
要麼是根本不在乎,要麼就是身體不行。
但無論是那種,在傅柏凜眼中都沒有半點威脅。
他下頜微抬,冷眸中的倨傲一分都不加掩飾。
「我的未婚妻,當然是回我的房間。」
其實那一刻他心中也有些模糊。
分不清到底是哪種情緒占了上風。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暫時沒餘地去思考,無所謂,怎樣都行,先把這不知天高地厚,在懸崖蹦迪的小姑娘拽回來。
然而當那人就站在面前,傅柏凜連他叫什麼都忘了。
只記得酒吧里旁人對他的評價。
靠一張臉騙小姑娘開房,也不過如此。
他左手搭在沈棠初肩上,她嬌小得很,被整個攏在懷中。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背爆起青筋,優雅而又充滿危險氣息。
中指上的素圈戒指在光下冷冷的閃動。
傅柏凜說話間,面無表情轉動著那枚戒指,那雙鷹般的黑眸凌厲而充滿挑釁。
當著鍾辭樹的面,電梯無情合上。
戒指的光照在沈棠初眼睛裡,讓她感到刺痛。
她認得這隻戒指。
兩年前,外婆提出她和傅柏凜訂下婚約,沒多久,傅柏凜送來一隻粉鑽戒指給沈棠初,從那以後他中指上也多了只訂婚戒指。
沈棠初心中嘲諷的冷笑。
都退婚了,照他的心意辦了,他們兩人毫無瓜葛,還戴著這隻破戒指做什麼?
這一齣戲碼,是他閒得無聊嗎?
沈棠初鬆開手中的領帶,小臉繃緊,琥珀色的溫軟眼眸冷冷睨著他:「傅先生,請你鬆手。」
她的眼神像盯著一個陌生人。
像是在無聲責怪他壞了她的好事。
小白眼狼。
他心中忽然冒出這四個字。
男人扯唇,真的鬆開手。
在那一瞬間,沈棠初馬上從他懷裡出來,避得遠遠的。
好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
她眼中七分警惕三分冷漠,明明剛才對著小白臉還如春風細雨般和潤,綻放最柔軟的花瓣,一見了他,就像薔薇帶刺,又冷又凶地扎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