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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觀宴,裴觀宴,裴觀宴......
她一次又一次默念這個名字,卻不知道自己在祈禱什麼。
有束光照過來,汽車行駛的聲音漸近,她渾身一肅,僵了兩秒才敢看過去。
車停在別墅門口,一個人先從車側出來,像個男人。
她屏住呼吸,直到視線中又多了個女人。
兩人並肩往別墅門處走。
心裡一塊石頭落地,卻是狠狠鑿下來的,心口被鑿了個大窟窿。
她不自覺向前挪了幾步。
越來越大的雨砸在地上,嘩嘩作響。
男人進門前回了次頭。
儘管距離很遠,但那裡燈光太亮,她對那張臉再熟悉不過。
傘從手中脫落,雨點一顆顆砸濕她的頭髮和衣裳,她極輕地扯了下嘴角,看向別處。
她是在笑自己,分明已經做好了決定,還是這麼矯情。
可還是忍不住,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第13章 [別擔心,我已經決定好分手……
推開門,韶伊跌跌撞撞向前走,被門檻卡了一個趔趄。
扶著鞋櫃才堪堪站穩,她裹緊披在肩上的外套,鞋子也沒來得及換,撳開燈便直奔臥室。
再出來時手裡多了個紙袋,本來準備直接下去,聽見雨聲,還是轉身去了廚房,拿紙杯接了點熱水。
舊樓道不算多乾淨,縫隙爬著綠苔,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陰潮。她一路小跑著從三樓下去,有些氣喘吁吁。
「慢些,不著急。」闞意梁站在樓道門口,笑說。
她把紙袋和水遞出去,「今天太麻煩你了,闞總,這是那頂王冠,還有熱水,你暖一暖。」
闞意梁接過紙袋和水,視線向下掃去,她的白裙全被打濕,貼著腿部線條,水珠順著裙擺,划過白皙的小腿線條,划過腳踝的薄透肌膚,滴滴答答落在木質地板上,洇出一片小水窪。
「闞總,你的衣服......」
「闞總?」見他沒反應,韶伊又叫他。
闞意梁猛地收回視線,將水一飲而盡,紙杯捏在手裡。「客氣了,好歹以後要合作,這點忙不算什麼。」
這不是上段話了麼,韶伊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沒瞧出什麼不同,便將肩上的外套脫下來挽在臂間。
「那個,衣服我洗完再還給你。」
闞意梁眼神閃爍了下,看向那件外套,是他剛才脫給她的。
「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帶回去洗。」
「是我弄濕的,怎麼能叫你動手。」
「我可沒說自己洗,拿回去交給阿姨就可以。」
這人也開始開玩笑了,她勾了下唇角,「還是我來吧。」
闞意梁也不再爭辯。剛才他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後才被接起,她改口說今天不方便,他捕捉到那邊嘩嘩的雨聲,再三追問才知道她在湖心公館別墅區里,知道那邊不好打車,他立馬驅車將她接了回來。
仍清楚的記得剛才第一眼見她時,她怔忪出神,站在亭前,潑天的雨砸身上,不覺痛似的,不躲閃。他說不出自己如此緊張的原因,但她身上被折斷的脆弱感確實讓他心臟驀然被擊中。
他改口問:「不趕緊洗個熱水澡嗎?」
她看向自己濕漉漉的裙擺。「等會兒就去洗。你早點回去吧,這會兒雨勢小,萬一再下大,行車不安全。」
闞意梁垂眸看她。
濕發貼在臉邊,秀挺的鼻尖泛紅,眸光微散,是那種單支玫瑰插在素白瓶子裡的美,不算驚艷,但足夠攝人心魂。
「韶伊,你不該難過。」他忽然這麼說。
她愣了下,難過還有什麼應該不應該的麼?
「沒有人值得你難過。」他說得極其認真。
她抬頭看著他,想起剛才一路上,他都很安靜,沒有詢問任何東西——關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湖心會館,為什麼雨天站在亭外,為什麼如此失神傷意,都沒問。
卻在這個時候選擇開口。
心下微動。
「好了,快去泡澡。」闞意梁重新撐開傘,走到樓道門外,影影綽綽中,他晃了下手中紙袋,「總有一天,它會是你的。」
「什麼?」她沒聽清。
「沒什麼。」他笑著替她關好門。
......
剛才急匆匆上樓下樓是因為有人等,這回再折回去,沒什麼盼頭,三十四級台階走得氣喘吁吁。
韶伊推開門,才有心把鞋褪掉,換成拖鞋。又看了眼滿地黑湯寡水的鞋印,只想趕緊逃。
她這住處不太大,小區老舊,勝在位置不算偏僻,租了三年,房東阿姨雖然漲過價,好在還在可接受範圍內,便懶得去找下一個。
去洗手間把闞意梁的外套放盆里,又拿拖把出來將污漬拖乾淨,不過兩分鐘的時間,突然感覺鼻子很癢。
醞釀一瞬,打了個大噴嚏。
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兒看樣子是受涼了,她匆匆找衣服去浴室。
老式房子的浴室不像酒店那樣寬敞闊氣,全長頂多一米五,泡澡全需要蜷著腿。她平時嫌太擠,不怎麼使用,今天只能乖乖放水。
水管還是從洗手池引過來的透明軟管。
脫了濕噠噠的衣服,將腿伸進熱水裡,她不禁渾身顫了下。
熱水一寸寸沒過肌膚,最後完全陷進去,渾身暖洋洋。
霧氣浮起,被僵冷的身體逐漸解凍,她抬胳膊去摸放在板凳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