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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nking baby are you there(想著親愛的你是否在那兒)
Staring out your bedroom window(凝視著你臥室窗外)
Baby do you even care(親愛的你是否記掛)
Was a love a work of art(愛情是幅傳世之作嗎)」*
「.......」
時間流逝。
中途韶伊跟裴觀宴簡單吃了點東西作午餐,向外瞧,沒有一絲動靜,只剩茫茫的雪。
車裡的溫度也逐漸下降,韶伊再次縮腿。
不知道過了多久,雪色被暮光映得金黃。
「裴觀宴?」她輕聲叫。
「.......」
「裴觀宴?」
「.......」
得不到回應,韶伊的心驀然墜落,掙扎著回身,想要看看他。
裴觀宴環住她的胳膊動了動,將頭埋在她頸間,「在呢......」
「你怎麼不說話了呀......」韶伊小心地問。
「我累了......韶伊。」他鼻音很重。
「你怎麼了?」
「累......手機在抽屜里,記得隔一段時間檢查一下......密碼是你生日。」
「你怎麼了?」韶伊掙開他的懷抱,回身。
裴觀宴眼皮耷拉著,很疲倦的樣子,仍然保持著雙臂張開的姿勢,右邊大腿上已經乾涸的大片血跡格外扎眼,那裡的傷口似乎被布條勒緊,簡單處理過。
韶伊如遭雷擊。
呆滯了三秒,不知所措。
他一直不讓她起身,是怕她看到他的傷口麼?
所以他才會交代食物和水的位置,告訴她手機在哪裡,應該如何等待聯繫外界的機會。
「裴觀宴,裴觀宴裴觀宴。」她伸出手,想按住他的傷口,又縮回。
又伸出去,抓住他的肩膀,拼命搖晃。
她沒什麼力氣,裴觀宴只是微微晃動,她更著急,眼眶蓄滿淚水。
「你別睡啊,睡著就起不來了,你不許睡!」
「不睡,不睡。」裴觀宴強撐著睜眼,「你跟我說說話,我就不睡。」
「好,那你不許睡。」她拼命搜索話題:「還記得昨天的鏡頭嗎,我拍攝的時候不怎麼順利,直到看到你......看到你才安心,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那種感覺,以前有個前輩也說過,冬天太冷了......」
她口不擇言,幾乎想到什麼說什麼。
裴觀宴努力配合著她,是不是笑一笑,但他的嘴唇毫無血色,並且因為寒冷,整個人抖動不止。
韶伊抓起自己的毯子圍他身上。
不行,不夠暖。
她慌亂無措,擦了把眼淚。
視線掠過前排時,她俯身,看向油表。大概他昨夜這麼做過一次,剩下的燃油不多,但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果斷啟動車子,打開暖風。
她披上毯子,又把他攬到懷裡。
寒意使她忍不住發顫,但她不可以退縮。
「還記得那張紙條嗎?我留在衣服里的那張,我說我要在頒獎典禮上求婚的那張......」
裴觀宴費力地點頭。
韶伊抑制住鼻酸和哽咽,一字一句說:
「你不要睡,好好聽著,裴觀宴,這些話我只說一次。」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東西扔得那麼乾淨,獨獨還要留張字條給你麼?」
「因為我沒想過別人。」
「我那時就覺得,我等著,你要是回頭,我就繼續跟你走下去。」
「你要是不回頭,我也就不要這感情了。以後再也不要這感情了。畢竟我還可以拍戲,生活依舊很充實,也不是不能活。」
有些人就是這麼執拗。
說她看得清也好,看不清也好,她就是這麼犟。
關於後不後悔、值不值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判斷標準。
她只能做到當下無悔。
裴觀宴渾身脫力,恍恍惚惚聽著。
用盡力氣睜開眼,看到她白皙的面龐,堅定到近乎執拗的眼神。
在這一刻,他才知道人的感情,可以這麼強烈。
原來可以,這麼強烈。
他這時才知道,原來他是一直被深愛著的。
他這時才知道,他如此強烈的想要留住她,是因為她賦予了他愛人的能力。
韶伊笑著哭,哭著笑,說我心眼特別小,記仇記得可清楚。裴青荷做的那些,你縱容的那些,你沒看清之前傷害我的那些,我全都要還回去。
裴觀宴啞著嗓子,說那你報仇吧,我替你兜著。
我替你兜著。
韶伊聽到這句話,再也抑制不住淚意。
她用盡力氣,擁緊他,想把他揉成自己身上的一根骨頭,一塊血肉。
永遠不分開。
「什麼?」裴觀宴似乎說了些什麼,她沒聽清。
他張了張嘴,她湊過去,聽見一句:「紙條......R國......寫的什麼?」
問她在R國的咖啡館寫的什麼。
「我不告訴你,你自己去看!」
裴觀宴無奈地勾唇笑,眉眼間掩不住倦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韶伊......答應我,一件事,別忘記我,好不好......」
韶伊死命咬唇,遏制淚意,「那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你不要死。」
「不死......」裴觀宴喃喃念著。
「回頭......我要去R國,親自去看,你寫了什麼......」
他終究忍不住洶湧的睡意。
感受到懷裡突然增加的重量,韶伊慌亂,心肺被擰到一起似的,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