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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予敬也有苦衷,他只是剛開始不愛畫芝這個機器人而已。
電影的第一個場景是小予敬在外面踢球,有人說自己妹妹跟他家的小女傭一起玩時,小女傭摔傷了腿。
小予敬奔跑的速度立即慢下來,扭頭看向不遠處橡樹色的房子。
棕色頭髮的男孩拍拍他的肩膀,奚落他沒出息,不會看上低等奴隸了吧。小予敬立即否認,踢球比剛才勇猛十倍。
小畫芝從一瘸一拐從房子裡走出來,叫小予敬回家吃飯。
小予敬氣喘吁吁地在她身前停下,看了一眼棕發男孩,他說:「知道了,嚷嚷什麼,熱絲多。」
熱絲多就是低等奴隸的意思。
小畫芝只笑了笑,仿佛沒有聽懂。隨後小予敬溜回家,偷了祖父的半成品機器拿出去跟人換遊行活動的票,小畫芝卻病了。
鏡頭一轉,畫芝坐在小時那片草地上。
她的眼睛很美,通透像琥珀,望天時裡面映著雲朵。她低頭,微風撩起她的裙擺,上面有一塊疤——十多年了,還是原模原樣的疤。
她回憶起多年前的事,小予敬罵她的畫面歷歷在目——她不是聽不懂。
予敬從她身後走過來,丟給她一封信。
「給我的嗎?你今早寫的那封?」她眸子微微亮。
「嗯。」予敬冷淡地點頭,「爺爺的。」
畫芝情緒肉眼可見地消沉下去,還是扯著嘴角笑了下。
「謝了。」
予敬離開,畫芝捏著信,愉悅的偽裝剎那間煙消雲散。
裴觀宴看著大熒幕上,畫芝從高興地起身接信,到失落無助跌落樹腳的全過程。
儘管知道予敬有苦衷,他似乎也能感受到畫芝的絕望了。
無望的愛慕,被反覆捶打的自尊。
韶伊的臉上從前也出現過那樣的神情。
她第一回 自作主張去尚城找他的那天,他正忙費司的爛攤子忙得焦頭爛額,但看見她也是高興的,他有意解釋巧姨放在他房子裡的東西的事,她聽了解釋,抱著溫存許久,誰知又提起不省心的秦寅月。
正巧費司那邊又來電話,興高采烈說找著秦家公子來墊背了,裴觀宴聽得直上火。就他那個智商,誰給誰墊背還不一定。
在書房打電話勸不住倔驢,他只好換身衣服準備出門。
她看見他時,原本黯淡的神情立馬被點亮,可他太著急,只記得關門時她臉上也是那樣的變化。
從欣悅,到茫然失落。
他那時不清楚她的感情——現在也不清楚。但其實是打算收拾完眼前的事再哄她的。
沒機會了。
熒幕上的光線時明時暗,灰塵在空中飛舞。
裴觀宴坐在光影之間。
直到電影結束,在前半段頻頻回頭的畫芝這次沒有回頭。
予敬望著她的背影。
裴觀宴躺在真皮座椅上。
小孩們嘰嘰喳喳散場,說了些什麼,他記不得了。
最後人都散場,他給周煒八打了個電話。
「叫人給懷慶組裡安排頓飯。」
「好的裴總,今晚嗎?剛好劇本圍讀結束了。」
「今晚。還有能放《遊園》的影院。」
「韶小姐那部《遊園》嗎?在國內沒有上映,恐怕只有找私人影院包場了。」
「嗯。」
「好的。」
......
他看到窈窕纖影在漫長的廊道中搖曳,手機嗡嗡響,她接起電話,軟聲說:
「喂,姚寧......嗯,今天啊,今天跟過去告了個別......」
第30章 吻戲拍攝現場
拍攝現場, 攝影師燈光師收音師將演員們圍做一團。
懷慶坐在監視器前,對著手裡的對講機喊:「好,保一條......再保一條......好, 過!」
終於過了。韶伊從地上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下個鏡頭, 演員,演員準備好了嗎?」
「道具,新增道具!」
「那個紅衣服的,傻啊?!不要在軌道旁邊晃!」
拍攝間隙就是各種雞飛狗跳。
韶伊坐在旁邊的遮陽棚下休息, 助理先遞給她一個小電風扇, 隨後擰開準備好的保溫杯,「韶老師, 喝點水。」
「謝謝。」韶伊淺啜幾口水,翻開桌上劇本。
眼前的光忽然被遮住。
「狐狸精身邊就是有股騷味。」
韶伊放下水杯, 稍稍抬眸, 只看到一個穿著戲服的單薄背影。
廖穎雙手環胸,擋在韶伊身前, 假裝在打量場景準備情況。
韶伊懶得理她,仍自顧自看劇本。
廖穎見身後沒反應, 扭頭看了一眼, 見她在讀劇本,嗤了一句:「白蓮婊, 別以為沒人都不知道你做過的事, 假清高, 人前假裝拒絕,人後還不是賤兮兮跟著去看電影了。你這種人就是又當又立!」
原來是這事,韶伊略挑眉, 淡定自持。
小助理沒見過這場面,自家姐姐為人這麼好,居然被這麼污衊辱罵,她氣得臉色通紅,「你胡說什麼?!出口成髒,你有沒有點素質?!」
「說的就是你家韶老師,跟著她,你也不見得有多乾淨。」
廖穎回頭上下打量小助理,輕蔑一笑。
韶伊突然站起身,啪一下將劇本撂桌上。廖穎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往前走了一步,幾秒後才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