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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眼神跟裴父的目光一樣,雖包著一層友好的外衣,骨子裡還是上對下的審視。
雖然在這圈子,這種眼神並不少見。
但韶伊就是不能適應。
很不喜歡。
「裴先生。」她叫得疏離而冷淡。
裴青榮對此並不在意,「聽說是觀宴把你帶來的。」
赤裸裸的試探。
韶伊斂眸,並不做聲。裴青榮越發起了聊下去的心思,「他很少帶女孩回家,你是第一個。」
韶伊放下酒杯,提起一邊裝衣服的小袋子。裴青榮以為她想走,攔道:「時間還早,韶小姐要不要去樓上聊聊?畢竟......我這個弟弟情史豐富得很,你覺得你為什麼是最特殊的那個?」
韶伊躲開他,回眸粲然微笑,「可能,因為之前沒遇到過讓大哥這麼在意的女人吧。」
籠煙眉含情目,本該是古典雅致的長相,卻因為眸中似有若無的冷意和鄙夷,變得令人不敢接近。
裴青榮臉上閃過驚訝,沒想到她前後反差這麼大,剛才的軟弱可欺倒像是故意演的。
裴青榮恢復常色,裝作不解,「韶小姐在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說不定是誤會。」
韶伊笑一笑,沒再理會,徑直走向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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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這就要走了嗎?」
韶伊走到酒店門口,金意濃氣喘吁吁追上來。
「該走了,再見,巧姨。」
「讓我再說一句話。」金意濃把懷裡的外套遞出來。
那是件米色針織衫,應該是金意濃自己的。看了看外頭站著的服務生被風吹鼓的單薄襯衫,韶伊接過衣服,披到肩上,「謝謝。」
「我想這件事還是得跟你解釋一下。觀宴之前確實有個紈絝浪子的名號,但是浪子這件事......其實是我安排的,他本人雖然緋聞多,但是跟那些女人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接觸,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看證據......」
金意濃急著翻手機,韶伊攏了攏外套,笑問:「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金意濃沒想到她關心的是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這種家族裡的事太複雜......人都是這樣,有時候不得不做一些選擇和偽裝......」
「知道了,謝謝你。」韶伊稍點頭,門口的服務生幫忙拉開門。
金意濃知道她想走,急中生亂,問:「你不愛他,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
不愛他,還跟他在一起?
韶伊腳步頓住。
金意濃以為自己把她叫醒,「說喜歡容易,說愛就太矯情了。別看現在年輕人談戀愛談得一個個上頭,有幾個敢說自己真懂愛的?不都是肉慾物慾精神三觀的相互彌補嘛......」
金意濃還沒說完,韶伊已經走遠,她似乎回頭看了一眼,隨後上了一輛計程車,揚長而去。
「我的意思是,雙向的心動也不容易啊,姑娘......何況他那麼沒有愛人能力的一個人居然動了心思......」金意濃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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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點的中心商務區堵得不成樣子。
計程車內憋悶的汽油味和不知名的難聞的混合氣味,讓韶伊頭昏腦脹。
又堵了一會兒,韶伊叫師傅靠邊停,提前下,師傅撓撓頭,說了句什麼,她沒聽清。
從車上下來,一陣秋風卷著落葉襲來,裙擺被吹得亂搖,韶伊攏緊外套。
她回頭,似乎遠遠還能從高大的建築群中辨出哪個是寶格麗酒店。
「韶伊?」闞意梁迎面走來,看見韶伊後眼前一亮,解釋說自己看路上太堵了,怕她打不到車,所以走過來接她,順便還給她準備了口罩。
「這麼大的人了,擔心什麼。」韶伊戴上口罩,懶懶地笑著,兩隻手支棱起來隨意擺動。
她知道自己這樣多少有點不注意形象,但跟闞意梁相處很輕鬆,不需要有壓力。
「你臉都紅了,喝很多酒嗎?」闞意梁接過她手裡裝衣服的紙袋。
「計程車里太難聞了。」
「宴會怎麼樣,順利嗎?」
「還不錯。」
兩人並肩走著,衣著神色不同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
韶伊盯著對面的一輛車,視線跟著它從前往後,知道它在她身後的路上消失不見。
這條路承滿車輛,黑的白的灰的,高的矮的,潔淨如新的滿是泥點的......她剛才就沿著這條路走過來。
已經看不到起點。
「其實,我之前不太想讓你來京市,投資圈裡沒什麼好東西......這兩天才知道裴青榮在京圈的勢力比想像中大很多......」闞意梁說。
所以很難解決,一般人都不敢輕舉妄動,裴觀宴才會要她過來露面,給人打強心針而已。
韶伊問:「有錢人的世界,是不是好簡單?」
有錢就可以解決一切。
闞意梁沒想到她是這麼理解這句話的,笑了笑。
韶伊不經意地回頭,正巧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
瘦削,矜貴,挺拔的。
她收回視線,抓住闞意梁的手,「我們快些走吧,這裡人好多。」
闞意梁點頭,加快腳步。
穿過這條路,是一條狹窄的步行街,老城區改造時留下的,零落擺了幾個小攤。
闞意梁聽見韶伊漸漸沉重的呼吸聲,放慢速度。
「慢點吧。」說完又補一句,「這裡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