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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伊下車後就注意到裴觀宴遠遠從身後跑過來,大街上少見人那樣一路狂奔,許多人側目。她故意加快腳步,剛才明明甩開他了。
裴觀宴原本熨帖的襯衫領口因為剛才的奔跑,胡亂翻出一截,外套不翼而飛,很狼狽。
他眼眶泛紅,有些乞憐的意味。
「因為我很想你。」
「不想讓你離開。」
「對不起,韶伊,我不知道你對我那麼......那麼在乎。」
韶伊以為這句話很好笑。
就像金意濃質疑她不愛他,為什麼還要跟他在一起,一樣好笑。
她知道這樣鐘鳴鼎食、爭名奪利的家庭里出來的人,很容易喪失愛人的能力。但因此質疑別人愛人的能力,未免太過傲慢。
「我說了,都過去了。我知道京圈的事不容易,你本來不用來趟這趟渾水。」
「就當,」她扭頭,想了下措辭,認真道:「扯平了吧。」
「誰也不欠誰的。」
輕輕柔柔的聲音砸下來,就像京市的臘月天,一陣風帶來一場雪。
一夜白了整個城。
「不要。」裴觀宴拉起她的手,緊緊護在掌心中,「我欠你的,我永遠欠你的。」
「你不要走,我慢慢還你。」
「還你一輩子,好不好?」
「不要了。」
「我不要了。」
第44章 他是愛她的。……
最近裴觀宴忙得席不暇暖, 周煒八也跟著連軸轉,不過這兩天忙碌之餘還一直留著心眼,注意費麗那邊有沒有動靜。
畢竟裴總做的事, 在她眼裡算是大逆不道了。
費麗那邊似乎一直在幫忙籌備生日宴的事, 倒沒動靜。
就在周煒八以為這件事會平淡地過去時, 就撞見費麗神色嚴肅地單獨把裴總單獨叫出去。
「......這麼多大人物!你瘋了!......」
「裴青榮也察覺了?......」
「為了個女人,連媽媽都不要了?!......不孝子!......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平日裡端莊賢淑的裴太太終於端不住,兩手叉腰,氣急敗壞。
裴觀宴站在一邊, 垂眸瞧著書桌上描著金線的白瓷瓶, 神色晦暗不明。
「現在你手裡頭的,已經夠三輩子吃穿不愁了。」
「怎麼就吃穿不愁了?」費麗脾氣上來, 一一數落,「你不知道我伺候你爸有多費心思, 哪有時間攢錢。我手裡頭有什麼, 能攢下什麼?就你舅舅那邊本來還有點,不早也被你攪和了?」
眼瞧著費麗就要瞪眼怒罵, 周煒八藉口生日宴上有人要找裴總,把裴觀宴叫出去。
費麗氣得掩面哭泣, 裴觀宴出門時臉上只有淡淡的倦色。
周煒八知道他早過了怨父母的年紀, 現在被吵時,更多的是沉默和忍耐。
從費麗那裡出來, 迎面就碰見本該在樓下宴會廳里的人物。這人是出了名的位高權重, 脾氣古怪, 也不知道怎麼就摸到這層來了。
裴總剛才經歷不愉快,周煒八緊張得直冒冷汗,生怕哪裡惹到眼前人。
「葉伯伯, 叫底下小孩吵著了?可得下去講講他們去。」
姓葉的男人一身正氣,看見裴觀宴就眉開眼笑,「底下無聊,我聽說你很有意思,敢想敢做,就跟他們打聽了一下,正好就碰見你了,這不是巧了嗎這不是。」
裴觀宴遊刃有餘地跟人客套,說家母在這層休息,他來看看情況,姓葉的男人立即表示關懷,邀他下去好好聊。
見裴總一秒就從倦怠的樣子中切換出來,周煒八表面不動聲色,心裡感慨自己多慮,他在裴家這麼多年,肯定早已習慣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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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聚會,裴觀宴的主要目標是裴青榮身邊人脈,牢固的他動不了,鬆動的卻值得一試。
畢竟人都是逐利的。
從二樓走廊到茶廳,裴觀宴一直積極與人斡旋,不動聲色地拉攏著京圈背後的資本。
周煒八在一邊端茶送水,偶爾聽他們從消遣娛樂談到股市生意,他就遞個話引話題。
很多時候,娛樂圈裡一個人、一個團隊的命運,就在一場看似平淡的閒聊里被決定了。
關於韶伊的很多事,明里暗裡有人表示會幫扶一把。
一路還算順利,周煒八心裡有些得意。直到忽然發現裴觀宴背過人揉捏鼻樑,滿臉倦色。
他才意識到他有些虛弱,剛才其實剛才全程都心不在焉。
應付完這群大佬,裴觀宴立即起身,周圍八本想問他要不要休息一下,想到韶伊可能還在樓下等著,也就作罷。
下樓時,見裴觀宴情緒不高,周煒八說:「裴總,那些大佬很給面子,今天的事還算順利。」
韶小姐應該會開心。
「你覺著這些人就只給我面子?」裴觀宴淡淡。
周煒八微怔,才明白過來,有些人見過他後可能還會見去見裴青榮,或是相反。還是那句話,人畢竟是逐利的。
路上碰見幾個裴家的小輩,圍著裴觀宴亂鬧。
「二叔二叔!生日快樂!」
「二叔二叔,咱們去玩吧?」
「二叔,吃蛋糕嗎?」
周煒八見裴觀宴著急,便打發一群小孩去別處玩,有個小孩忽然大叫:「二叔,這是什麼呀?哇!項鍊!」
一個小孩舉起紅色絲絨盒子,裡面靜靜躺著串珍珠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