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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結束時他想到一個戶外品牌,他們家登山裝備好,上回爬完山倆人還約著開學前再爬一次。回去的路上他選了幾款登山服、登山鞋,和專業背包等。進門換著鞋喊,「老婆。」
「嗯。」周漁在料理台應聲。
「你是不是穿 8 碼鞋?」
「是。」
「你腳可真大。」孫竟成說著過去,見周漁受傷的指頭上裹著保鮮膜,正在那兒一個個地捏蝦仁餃。
「先去洗手。」周漁頭也不抬地說。
孫竟成沉默地去洗手,回來站在鍋邊等著水開了煮餃子。周漁教他,「貼著鍋邊下,不要像投石子似的往裡扔。」
……
孫竟成無語。
周漁看了他一眼,沒做聲。
孫竟成站了好一會兒,問她,「手疼麼?」
周漁搖頭。
他又問:「特意給我包的?」
「你昨天不是說想吃。」
孫竟成沒話了,舉著笊籬在鍋里轉圈。
……
「餃子只能一下下推,順時針轉就散了。」周漁耐心地說。
孫竟成收了笊籬,蓋上鍋蓋,看她,「老婆,我也學煮飯吧!」
「不用了。你是高貴男人。」
孫竟成哈哈大笑。
吃餃子的時候他把手機給周漁,讓她看購物車裡的登山裝備。周漁看看,嫌太貴,偶爾穿一回犯不著。
「以後節假日我們就出省,去四川西藏那塊兒的山。周末的話就在省內。」孫竟成規劃。
「你幫我選吧。我也不懂。」周漁把手機還他。
孫竟成放了筷子,等選好付完款才繼續吃。周漁泡了杯茶慢慢喝,等他吃完了,才開始說今天發生的事兒。她沒有用莽撞、沒腦子、自以為是等字眼,只說手燙傷的那種痛是微不足道的,不值得他們姐弟吵。
「有些話看似輕,但實則分量很重。你們姐弟倆是打鬧慣了,習以為常,但吵惱了會傷感情,你們暫時不會察覺,但等哪天意識到的時候就晚了。」周漁緩緩地說:「你們因為這件事吵,也會影響我們婆媳姑嫂間的關係,媽下回都不敢要我幫忙煮飯了,我處境也很尷尬。」
「有些事就是這樣兒,我們以為是抱打不平,是為別人好,可到頭來卻是一廂情願。」周漁點到為止,沒再多說。
孫竟成也沒吭聲,吃好了去洗碗,回衛生間洗漱,出來坐在梳妝檯前做手膜,等所有流程完了,過去趴床上壓住正在看書的周漁。
周漁放了手裡的書,摸摸他頭髮,說他發質真硬,跟刺蝟似的。孫竟成順著杆兒爬,悄悄掀開被子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她被窩裡鑽,被她一眼識破,用力給掀了下去。
「真小氣。」
「你大氣。」周漁回。
「周老師,我想把鋼琴挪過來。」
「挪吧。」
「等你開學了我們住這兒,我早上送你上學。」
「我可不想早起。」周漁拒絕。
「我知道一條小路,從這兒到你學校就十分鐘。」
「你怎麼不住回去?」周漁看他。
「我不是為了自己。」孫竟成解釋,「這兒安靜你能睡好,那邊夜裡你老翻身。」
「再說吧。」
「我們要是住這兒,我就挪鋼琴,住婚房我就不挪了。」孫竟成同她商量。
「再說吧。」周漁關了燈。她了解孫竟成,送自己三五天沒問題,時間久了他就煩了。
孫竟成瞪著眼睡不著,周漁的那些話信息量太大,尤其那句「吵惱了會傷感情,暫時察覺不出來,等哪天意識到的時候就晚了。」
他和周漁的離婚,當時就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拌著拌著就惱了。越吵越覺得對方性格不行,看見的全都是缺點。為了雙方不惡語相向,變得面目可憎,他提出離婚,周漁當下就應。
他找到她受傷的那隻手,親親吻了下,發自肺腑地說:「老婆,謝謝。」為特意給自己包蝦仁餃,為自己讓她處境尷尬,為她沒有怪自己。
他是不吝嗇表達情感的人,但今晚也不知怎麼了,有些話就是沒能說出來。但他莫名篤定那些複雜交織、難以言說的微妙情感周漁都懂。否則自己趴她身上的時候,她不會溫柔地撫摸自己頭髮。
第22章 事兒精
今晚思緒同樣複雜交織,輾轉難眠的人還有孫竟越。飯桌上他拒絕了那套房子,不為別的,只因他為人長兄、為人長子。
飯桌上老婆一句話沒說,回來的路上也一句話沒說,一直到了停車位,她讓毓一帶著小兒子先上樓,隨後才恨恨地看向他,問他有什麼資格替姐弟倆拒絕那套房子?
她問自己,知不知道毓一對室友撒謊,說自己的爸爸是公安局局長。他很震驚。因為他只是一個隊長而已。
老婆一臉平靜,慢慢地說:「我去過毓一宿舍兩回,四個人,兩個本地生,另一個是天津人。毓一的床鋪和學習桌是最整潔和一絲不苟的,整潔到與整個宿舍格格不入。那三位同學則隨意很多,桌上零零碎碎瓶瓶罐罐,學習用品是學習用品,高級護膚品是高級護膚品。」
「我在女兒桌上找了半天,才在最隱秘的位置找到她那套國產護膚品。我說中午了,請她們去吃頓飯,她們很高興,開始穿衣的穿衣,穿鞋的穿鞋,而女兒則蹲在那兒慢慢地繫鞋帶。我當下就改了主意,帶她們去學校里最好的餐廳。她們習以為常地給我推薦菜,說這個好吃那個好吃,女兒也笑著,但沒怎麼說話,因為她都吃普通食堂,不懂這裡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