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彈了大半個鐘,見周漁過來,換了首歡快的《兩隻老虎》,然後笑著看她。新婚時孫竟成教她彈琴,她手指不靈活,勉強學了首《兩隻老虎》,而且彈得極沉悶無趣。孫竟成說她彈得像剛失去幼崽的老虎。
而孫竟成彈得很歡快,很有童趣,不像兩隻,倒像是一群嬉戲的小虎崽,讓人跟著心情愉悅。
孫竟成炫技般的,彈得非常非常快,一面彈一面得意地望著她。
看他那樣兒,周漁理也不理他。
孫竟成拍拍凳子,要她坐過來,站她身後手把手教她。周漁不但不見長進,反而越彈越亂,索性最後破罐子破摔,一頓亂彈。
孫竟成打她手背,問她是不是跟琴鍵有仇?說著單手彈給她看,「你看,多簡單啊,多簡單!」
周漁偏臉看他,「孫竟成。」
「嗯?」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怪有自知之明。」
孫竟成哈哈笑,給琴鍵蓋上防塵布,「走,吃喜酒去。」
倆人過去酒店,剛停好車下來,老薑遠遠迎上前,打趣一聲,「仙女哎!我以為您冬天也休眠呢?!」
「損誰呢?」孫竟成說他。
「這個學期學校工作忙。」周漁歉意道。
「理解理解,能來就行。」老薑正了色,拍孫竟成肩,「前排第一桌,你領著周漁先過去坐。」
周漁隨著孫竟成進酒店,從包里掏出紅包要去門口登記,被孫竟成攔下,「吃完再說。」
……
孫竟成斟酌著,「要不你給老薑?」
……
周漁又折回去給老薑,老薑也沒客氣,迅速揣了兜里。
……
孫竟成安排她坐下,交待了兩句,出來門口跟老薑一塊迎客。老薑沒給他好臉兒,說他,「讓你哥我顏面何存?完全暴露了家庭地位。」接著又說:「跟路上那哥幾個捎信,紅包直接給我就行了,不要勞煩女人嘛。」
孫竟成當下在發小群里發信息,要大家把紅包直接給老薑就行。老薑罵他不會辦事兒,自己還在群里呢!
孫竟成不拘小節道:「都自己人,理解萬歲。」
老薑凍得直搓手,催他,「你回去陪仙女吧。」
「不急,我再站會兒。」
「怎麼這身打扮?」老薑看他的戶外服和登山靴。
「下午去合肥辦事,順便爬個黃山。」
「好傢夥!你可真瀟灑,跟個單身漢似的。」老薑朝宴會廳揚下巴,「家屬對你就沒意見?」
「婚前我們就商量好了,周漁不管我這些。」孫竟成反手揉著頸椎,「昨晚忙了一宿,正好爬山解解壓。」
老薑瞭然,如今疫情也快一年了,外貿生意都不太好做。安慰性地捶捶他肩,「馬上就熬過去了。」
孫竟成看著路面的麻雀,再望望瓦藍的天,覷著眼說:「回頭找個好天兒,帶上家屬去河邊燒烤。」
「行,約上。」老薑說他,「你也該配雙眼鏡了。」
「前兩天就配了,得空去拿。」
有朋友同事陸續來,老薑安排他們去宴客廳,隨後又跟他說:「說正事啊,你跟周漁也該把行程提上了。」
「什麼行程?」
「孩子啊!有了孩子真不一樣。」老薑推心置腹地說:「光倆人有啥趣兒?有個孩子家裡叮鈴咣啷的才叫過日子。」說著翻出照片給他看,「看看,天冷,不敢抱出來,今天光你嫂子來了。我嫌站門口冷,讓她在宴客廳呆著。」
孫竟成看了眼,本能反應可真醜,跟只皺巴巴的老鼠似的。但孩子爹完全不覺得,說這孩子黃疸高,回頭退了更漂亮!
孫竟成朝宴客廳看去,老薑老婆同樣也舉著手機讓周漁看。周漁本能反應也是丑,但溫婉地笑笑,夸孩子眼稍長,長開了會是對漂亮的眼睛。老薑老婆很高興,夸到心坎了,因為老薑是出了名的眼難看。
孫竟成引著發小一塊過來,朝周漁打完招呼後落座。接著就打趣孫竟成,說他拖國家後腿了!
「別光嘴上說愛國,要身體力行地拿出實際行動。國家需要你們的時候到了,看你們表現了!」
一桌人跟著起鬨。
同齡人中只有孫竟成夫婦還沒小孩,其他都人均倆。有人起身數數,旁人問:「數什麼呢?」
「我 X。」這人落座,「八桌酒席五個孕婦!看來疫情大家也都沒閒著。」
有人問怎麼不見娘家人,老薑說娘家安排在明天。疫情管控,分三天請。
「原本我媽安排在臘月二十八,那時候北上廣深的都回來了,正好一網打盡。後來又琢磨著萬一疫情復發,乾脆現在得了。」
桌上人笑成一團,又有人問孫竟成咋這身打扮,孫竟成應道:「下午去合肥出差,順道爬個山。」
周漁忽然看他,他跟個沒事人一樣,背著身跟後桌人聊天。
整個席間周漁都吃的心不在焉,老薑夫婦過來敬酒,桌上人起鬨,非要孫竟成跟周漁喝交杯酒。孫竟成不喝,晚會還要坐高鐵。周漁沒避過,抿了兩小盅。
酒席結束回家,倆人在車上跟朋友告別後,周漁上了車窗說:「到地鐵口停下。」
「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耽誤你趕高鐵。」
孫竟成這才察覺不對,試探道:「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