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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他只堅持他所堅持的,別人說什麼完全乾擾不了他。但如今婚姻和事業的相繼不順讓他陷入迷惘,開始質疑所堅持的價值是否正確。
且就在昨天他被朋友攛掇著去算命,算命的捋捋鬍子,說他大器晚成。回來他就查大器晚成的「晚成」是多晚?一看結果,心裡安慰了許多,歷史上大把五六十歲才成名的。
孫母嫌他煩,說他,「大白天不上班,你瞎晃啥?」
孫竟成是開車經過診所,上來找孫竟飛。人沒在,說是去附近看房了,打算明年跟柯宇單獨住。她嫌診所吵,影響柯宇學習。
「早兩年不買,現在都這麼高了……」孫母埋怨,「昨兒聽她跟中介打電話,好像掛了兩套新區的房。」
「早兩年沒計劃柯宇來這兒讀書。」孫竟成說。
「她就是個馬大哈,從沒見她關心過孩子學習。那天說柯宇要考不上大學咋辦?她說那就出來工作唄,看她說得多輕巧!」孫母疊著衣服說著,「你大嫂二嫂從孩子小學就規劃好了,她高中才上心,黃花菜都涼了……」
孫竟成不想聽她念叨,穿了外套就下樓。準備上路邊的車,碰見孫竟飛回來,姐弟倆就沿著街邊瞎溜達,孫竟飛問他,「你焦慮個啥?日子那麼滋潤。」
「中年危機吧。」孫竟成惆悵。
孫竟飛笑了,「你可真有意思。」說著點上根煙,抽了口,「咱倆商量好,離婚排隊,別扎堆兒。」
「你什麼時候?」
「先讓柯宇好好過個年。」
「也好。等他開學了你再處理。」孫竟成附和。
「你們計劃什麼時候?」
「估計也那時候吧。」孫竟成淡淡地說。
「岔開吧。我先離,你晚倆月。否則一塊咱爸媽不好接受。」孫竟飛說:「我是原則性問題,比你急。」
「我倒覺得一塊更好,速戰速決。」孫竟成分析,「要是分兩回,你的事剛緩過來,又要再接受我的事兒,戰線拖太長。」
「有道理。這樣他們傷一回心就夠了。」孫竟飛吸了下凍紅的鼻頭。
孫竟成脫下身上的羽絨服給她,換她身上的繭型大衣。換好孫竟飛說:「你跟周漁的事我不好插嘴,我自己的婚姻都一塌糊塗。但我的態度是勸和不勸離。你們情況跟我不同。」
「我遠比表現出來的更待見周漁。她骨子裡有傳統女性的德,也有當下人的狡黠和聰明。早年我不待見她們母女,尤其是她媽馮逸群,總感覺太完美了,但又有說不出來的怪異……」
「我從不怕飛揚跋扈的女人,那種喊我是誰誰誰,我認識誰誰誰,這種女人我不屑為敵。」孫竟飛說:「但在職場上,我最忌憚馮逸群這種女人……」
「你是職場上待太久了,思維模式切不過來。」孫竟成說:「我覺得她媽挺好的,我見過她怎麼照顧奶奶,有些習慣裝偽不了,是一點一滴養成……說周漁呢,怎麼繞她媽身上?」
「你這麼一打岔,我忘要說啥了?」
「你正在誇她,說遠比表現出來的更待見她。」孫竟成提醒。
「也沒啥好夸的。」孫竟飛想了會,「我對趨近完美的人都有偏見,覺得她們不真實。」
「你覺得人虛點才真實?」孫竟成反問。
「對!這話看似荒誕,但確實是這樣。」接著話一轉,「可你家周漁是虛過頭了,虛過頭就是虛偽和假……」
「那我們倆離婚不正合你心意,你還勸?」孫竟成有點下臉。
「誰勸了。你們倆用媽的話就是:啥鍋配啥蓋。」
這話徹底把孫竟成得罪了,他掉頭就回。這麼好的天兒來這找堵。
「弟弟……弟弟……」孫竟飛攆上他,攀著他一條胳膊,「姐跟你道歉,姐嘴欠。看咱倆擠過一個子宮的份上,原諒姐一回。」
「我不原諒,你把羽絨服還我。」孫竟成裹著她的羊絨大衣要凍死了。
孫竟飛收了輕鬆的笑,說正事兒,「我房子看中了。」
「這麼快?」
「我都看大半個月了,只是一直沒說。」孫竟飛說:「回頭我找老二周轉個錢付首付,等新區房子賣了就還他。」
「你用錢我這也有。」
「我先問老二吧。」
姐弟倆回去的路上,哼起了只有他們倆才懂的曲兒。
小時候倆人合夥偷診所抽屜里的錢,一個望風,一個偷。原先是孫竟成偷,但孫竟飛嫌他只偷幾毛幾毛的零票,後來索性自己偷。而孫竟成望風的時候,只要看見有人來,就哼致愛麗絲的鋼琴曲。
後來孫佑平發現錢少,沒少教訓老大跟老二。那倆人則毫無愧疚地蹲在法桐樹下,一個喝汽水,一個打彈珠。
小時候家裡分兩派,老大老二一派,老三老四一派。父母要老大老二領著弟弟妹妹玩兒,老大老二有自己的朋友圈,嫌他倆小不願意帶,可他們呢也不敢違背父母的命令,明面上是領著他們倆出去玩兒,可等到了路口跟朋友們集合後,幾個人扎堆一商量,忽然撒丫子猛跑,把他們倆小人遠遠地甩在後邊。
如今孫竟飛提起都懷恨在心,膝蓋上的疤全是當年自己追老大老二留下的。
第13章 沒那金剛鑽,別攬瓷器活
孫竟成接連鬱鬱寡歡了好幾天。在周漁看來卻是鬱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