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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洗完了澡,擦拭著濕發出來時,李言竟已經換好了寢衣,坐在床沿了。再看他發梢帶著濕氣,顯然是在別間浴室洗過了澡,先她一步返回了臥房。這還是頭一回彼此穿著寢衣相對,謝方思恍惚間意識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有些不好意思,視線飄忽著不知落在哪裡為好,雙腳也是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地走近。
李言看著她溫和地一笑,站起身來將手往前一伸,示意她過來。
她踟躇著,緩緩往前磨蹭了兩步,在他一段距離之外停下來,遠遠地握住了他的大手。剛一握上,那大手便猛地一個用力,將她往前拉近了一大步,人已經站定在他身前了。
李言自上而下地看向她,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分明淺淡笑容里的溫和要滿溢而出了,卻又無處不透露出叫人心驚的危險的信號。他開口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謝方思不敢動彈,囁嚅著道:「......什麼忙?」
李言兀自一笑,眸底的亮光更盛,俯下、身來湊近她,道:「我平常睡覺是不穿衣服的,勞駕你替我解一解。」說罷,也不再捉著她的手了,兩手都背到身後去,下巴微微地抬起一些,將前襟的衣扣袒露給她,靜等她的動作。
謝方思的心跳快得不成樣子,小聲地問道:「這是真話嗎?」
李言一瞬不瞬地將她凝視著,道:「當然是真話。」
於是真就鬼迷心竅了一般,復又向他靠近了一步,緩緩地抬起手,夠上了他的第一顆扣子。在此期間,兩人的視線始終在半空中交會,只不過一個越來越晦暗,一個越來越濡濕。
手指尖與一顆紐扣的勾纏沒有持續很久,衣領一緊一松,第一顆扣子已解開了。
鬆開的紐扣像是觸動了李言身上某個機關,他緊跟著動作起來。輕喘著,一手牢牢地握住了謝方思盤桓在自己衣扣上的手,一手環繞到她背後,一個用力,便將她推按到自己的懷裡,同一時間,人已湊近了,重重地密不透風地吻上了淡粉色的嘴唇。
他親密無間地圈住了自己的妻子,將新婚夜的主導權,重新收握回手中。
作者有話要說:結婚了!撒第一把花~
☆、第 48 章
李言的新婚假期有三天, 謝方思更久,婚後再過一周才開始上課。長而又長的三天一過,等到第四天早晨, 謝方思看著李言神清氣爽地束著軍裝上的皮帶準備出門時,實在有鬆一口氣的感覺。這不能怪她, 實在是結婚之前,想不到他會這樣的......這樣的......
大概是她臉上的神情太過於精彩, 李言挑著眉梢, 調笑道:「我去上班, 怎麼你像是有些高興的樣子?」
謝方思從這三天中,吸取了不少經驗教訓,若是此刻袒露出一點輕鬆愉快的神態, 恐怕又要招致了不得的後果。忙否認道:「胡說!只是在其位謀其事,不能因為結婚,就懈怠了公事。」
李言嘴角含著微笑,一言不發,擺明了是認定她的話里摻雜水分。看著她的眼神直白得熱烈, 像是能從他幽深的眼眸里, 得到滾燙的親吻。
謝方思一陣心慌,趕忙將手裡的軍帽按到他懷裡, 催道:「你、你快去吧。上班要遲了。」
李言像是早料到了她要逃跑, 一手穩穩地接了軍帽, 另一手一伸一勾,攬著她細瘦的腰身勾到眼前來, 俯下身接了一個深吻。謝方思的耳朵紅透了,一面捶著他的胳膊,一面在他溺人的吻中喘息著求饒道:「你、你不要伸......」她羞赧至極, 「舌頭」兩個字說得輕之又輕,簡直是氣聲。
李言吻完了,纏綿地啄著她的嘴唇,同樣以氣聲柔聲道:「我要。我們已經結婚了,做什麼都可以。」復又親密地相貼了一會兒,精神煥發地上班去也。
謝方思當務之急跑回臥室補眠,直睡到將近中午的光景,才覺得把三天裡消耗光了的體力稍稍彌補回來一點。吃過午飯,她也要出門去一趟聖約翰中學,領取上課用的教材。只是想不到的事,總是接連發生的,當她捧著教材走在聖約翰的校園裡,又哪裡想得到下一秒便有一道聲音叫住她的名字,轉身一看,就會看見經久不見的老朋友呢?
與半年前相比,唐易文變了不少。似乎是更瘦了,額前細碎的髮絲如今一絲不亂地往後梳著,露出光潔的額頭,更顯得幹練穩重。
可他的表情卻很古怪,像是極震驚極欣喜又極感慨,所有複雜的情緒一齊湧現在臉上,眼裡迸發出強烈的神采。他本來是欲伸手拉住她的,可視線一晃,看見她無名指上戴著的鑽戒,眼裡的亮光徒然地黯淡下來,伸到半途的手也僵硬地停住了,改為收回到自己的頸後撫了一下,道:「實在是好巧,我們坐下談一談好麼?」
學校的周邊,最不缺點心店與咖啡館,兩人隨意找了一間坐下。
上一回與他相關的記憶,還是自己心懷怨懟地打電話去唐公館,想質問他為何在酒宴上拋下白海棠不管。如今時隔半年,謝方思再不願去追究從前的是非對錯了,依舊拿一般無二的和氣對待他,笑著問道:「你的生意順利嗎?你如今,已經很有生意人的模樣了。」
唐易文略點了點頭。他有些心不在焉,視線總有意無意地瞟向她手上的戒指,最終苦澀地一笑,道:「我真想不到你會再回到滬上來。」
謝方思猜不出他這句話的含義為何,只是直覺他心情不佳,便也不敢表現得太過於喜悅,以免刺傷他。抿著唇道:「放到半年前,我自己也是萬萬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