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馮教授微微一愣,他因是做學問的書生人物,對人對事多少懷抱著羅曼蒂克與理想主義的,結婚的首要條件,那自然得是兩情相悅才行。見李言對自己的話有所誤解,一來覺得他為人很正派誠實,二來也要為自己做澄清,笑道:「那是當然!若沒有心愛的因素,那簡直談不到結婚上去。只是在心愛的前提之上,結婚實在是有百利無一害,時下的年輕人何以逃避結婚,我是不大明白。」
那一邊,謝方思雖說是一時頭腦發熱下的舉動,但關上房門也有好處,那就是處在密閉的空間裡,可以很順利地捉住小遙遙,將剩下的那個春卷給餵完。遙遙大概也知道,吃完了春卷就要開門,難免又要見到那位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李先生,故而吃得格外慢。
吃完了,也想賴著不走。可老呆在儲物間裡算怎麼回事呢?謝方思先是替李言說了幾句好話,遙遙不肯,於是哄她道:「不如這樣吧。我開門之後,你就躲在我身後走,你人小,他看不見你的。」
她見遙遙顯露出動搖之態,又趁熱打鐵道:「我們在這裡呆得夠久了,等一下你祖母找不見你找過來,大家都知道你在這裡了。」
遙遙一懵,即刻就同意了這個辦法。只是李言不過是被叫來拿些東西罷了,畢竟不會逗留很久,等她二人靜悄悄地開門走出來時,門前的走廊空空蕩蕩,並不看見一個人影。
謝方思這一天回家格外晚些,王媽替她開了門,訕笑道:「謝小姐回來了,晚飯吃過了嗎?家裡沒什麼東西,謝小姐要是沒吃,面還是能煮一碗的。」
謝方思說吃過了,不必她麻煩。王媽的臉上顯而易見地一陣輕鬆,嘴上卻要說:「怎麼說麻煩呢,我在家裡做事,一日三餐總是分內的。謝小姐太客氣了。」
謝方思也不跟她做口舌上的計較,打過招呼後便直上二樓,逕自去了白海棠的房間。她今天早上接到了白海棠的電話,請她去取放在梳妝檯上的兩個信封,明天替她送到麥琪路的一座花園洋房。她們正在那裡拍戲,要是她感興趣,也可以留下看看。
謝方思在歐式梳妝檯上找了一圈,除去瓶瓶罐罐的香水化妝品,並沒看見信封。便拉開了右手邊的小抽屜,果然裡頭躺了兩個西式雪白的信封套子,上頭還印著一圈玫瑰花紋。
這樣精美的包裝,又收藏得這樣妥帖,可想而知裡頭裝的東西,是白海棠很珍愛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生活沒有波瀾永遠平靜,李言就是位少有交集的人物。
But such is life!
姻緣,朋友緣,天時地利與人和,都是說不準的!
☆、第 15 章
第二日,謝方思起得比往常早一點,下樓時看見王媽也是剛走出房間,不緊不慢地繫著衣服上的紐扣。
看見自己,倒是愣了一愣,笑道:「謝小姐起這麼早啊,早飯是您自己出去吃嗎?您瞧,我這正要出門去買菜呢,您要是不想出去吃,我倒是可以買回來,就是要再等上一個鐘頭了......」說到最後,不免顯示出為難的口氣。
謝方思對於王媽的秉性,到如今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只是自己畢竟算是客人,也不久呆,只要白海棠對她滿意,其他也就無所謂。便道:「昨天晚上不是說還有些面嗎?勞駕你隨便給我下點面吧,我趕著出門。」
王媽被她一句「勞駕」說得面熱,又沒有話可以推脫過去,忙應和著去廚房下面了。
謝方思吃過陽春麵,帶上白海棠交代的物件,在丁香街前的馬路上拉了一輛黃包車,直奔麥琪路的花園洋房而去。
一到目的地,還是同上次在公園時一樣,白海棠早向看門的工作人員做過交代,謝方思又在那簿子上記錄一筆,門房便替她打開了黃銅大門。一步入洋房內里,見到四處或搭建布景或調試設備的人員,那種濃烈的拍攝電影的氛圍,也就撲面而來了。
她正是沿花園的小逕往洋房的方向走著,忽而斜前方有一位衣著鮮亮的年輕男子,原本在同身邊人說著話,冷不丁見到一位從沒見過的小姐,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湊上前來。
謝方思不妨被人突然攔住了去路,抬頭一看,卻是一位濃眉大眼、親和俊朗的先生。他的長相很打眼,尤其笑起來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很有爽朗之意,輕易就能令人印象深刻。謝方思一見到他,當下肯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那男子咧嘴一笑,很親密地攀談起來:「我還當這一部電影的男女演員,我都已全部認齊了,想不到還是有漏網之魚哩!密斯,請問你演的是哪個角色呢?」其實拍攝場地里人來人往,當然並不全是演員,只是他看謝方思面貌清麗姣好,便已先入為主,將她擺到女演員的位置上去了。
謝方思往邊上退開一步,客氣道:「我不演戲,先生認錯人了。」
想不到那男子直如牛皮糖似的,粘了人就不放。見謝方思錯開了自己,趕緊又跟上去一步,再次將她攔了,笑道:「你不是演員嗎?據我看來,這一路的工作人員之中,絕沒有你這樣的漂亮人物。讓我猜一猜,你是哪一位演員的戲迷,特意來看他的嗎?」
時下的風氣,能被允許進入拍攝場地近距離接觸偶像的,比如林春常之流,非富即貴,總有一些自己的手腕與門路。故而尋常的演員見了他們,更是極力地想要結交討好,哪裡肯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