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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陳嫣在戒毒所內不必受到干擾,她的親密的朋友,也可以秘密地去探望她。
謝方思對於這個結果,再不能更滿意,對於李言的安排,也認為周到用心到了極致。出於對陳嫣的憂心,之後的一天,又是臨下班的時候頻頻看鐘,一下了班,便趕去戒毒所進行秘密探望。
如此兩次之後,馮教授便時常要打趣她,探她戀愛方面的口風。謝方思當然是哭笑不得地否認。馮教授卻不以為意,嘴上雖然不多追問,卻把這一個現象,默默地記在心裡,偶爾遇見晚歸的李言時,還順勢談起過哩。
他笑嘻嘻地道:「要我說,你真該抓緊了。連我們的小謝,似乎都已經解決了戀愛問題了。」
李言初初聽到這一句話,愣在了原地,下意識地追問道:「怎麼說呢?」他恐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一刻突如其來的緊張,只是直覺不相信罷了。
馮教授便將謝方思幾次歸心似箭的情形描繪了一番,笑問道:「你說,她這樣心急地去趕赴,不是和男友的約會,還會是什麼呢?」
李言聽了馮教授所說的日子,又在心裡核算著他們談話的日期,儼然可以對上。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是已經肯定了她沒有男友,或是按照馮教授的推理,她的男友,就得算到自己頭上了,竟很放鬆地跟著說笑道:「真是這樣嗎?那我也猜一個,她大約有其他的要緊事,並不是交了男友。」
馮教授聞言瞪大了眼睛,很不服氣地道:「怎麼不是!以我們小謝的樣貌與品性,有人追求她,半點也不奇怪呀!」
李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還是堅持道:「我還是猜沒有。等著看吧,有或沒有,您總會知道的。」
這一日,直到談話結束,馮教授走回自己家裡,都還是氣哼哼的。
一連幾天,謝方思天天都買滬上早報來看,留意其中的娛樂版塊與社會版塊,見沒有關於陳嫣的報導,便逐漸的放下心來。且出於陳嫣的鄭重委託,對同住的白海棠,也是實行保密政策。
另一方面,陳嫣對所隸屬的德美電影公司,也是稱病,說回去老家慢慢休養。好在她還是較小的年紀,雖說有一點名氣,到底沒有很狂熱的影迷,執著於去窺視她的行蹤。至於撰寫花邊新聞的記者們,少了一個陳嫣,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女明星可以著墨,對於陳嫣的消失,也就可以不計較了。
除此之外,謝方思又開始在報紙上找起工作來。她在馮教授那裡協助編寫的教材只剩最後一小節內容,不出一個禮拜,總可以將它完成。如今正是九月末,距離她計劃返程的十二月初,還有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總要再找點事情做才好。
另一邊,白海棠新電影的拍攝也宣告結束。她回到家的時候才不過下午一點多鐘,謝方思在華岩路點著卯,家裡當然冷清著沒有人。
她在旅店裡住的不大不習慣,一連工作了半個多月,本來就很疲累。又近來,她多少察覺出了唐易文對自己很避嫌,她多次不經意似的托林春常去相請,每每都是被回絕,儘管唐易文對她向來不熱絡,但尋常見面時,總還是會客氣地問候幾句。現在卻是要全然斷絕聯繫的姿態,心裡不能不感到鬱悶。
受這身體與精神上雙重的不輕鬆,沖了一個澡,便裹了薄被子補眠。
她這一覺直睡到四點多鐘,養足了精神,趿了拖鞋走出臥房門來找茶水喝。王媽見她睡醒了,急忙跑去客廳,取了一個帖子似的東西來遞給她,笑道:「可怡小姐醒了呀。剛才有個人敲門,送來了張請帖,請小姐去赴個什麼慶祝的宴會。我看您累得很的樣子哩,就沒有去叫醒您。」
白海棠接了那請帖翻開一看,打眼看見裡面的數字,寫的正是今天的日期,問道:「這就是今天的請客,我要是一睡不醒,誤了時間可怎麼好?」
王媽「嗐」了一聲,很有拍胸脯的架勢,打保票道:「這我還想不到嗎?那人說了,是晚上七點鐘的宴會,要是到了六點鐘,您還是沒起,我一準去叫您哩!哪裡會誤了您的事呢?」
在王媽說話的時候,白海棠已經將那份請帖仔細看了一遍。因為新電影順利地拍完了,為電影投錢的老闆臨時起意,便有了這一場慶功宴會。屆時,不光是電影中參演的男女演員,滬上著名的導演,或是舉辦方個人的朋友之流,也都在受邀之列。
這一次的出資方,因為和唐易文有著親戚的關係,白海棠很花功夫打聽了解過一番。她將這份請帖握在手裡,心靈一動,想到:既然是親戚,那是很有可能邀請他的,又唐先生是如此風流倜儻的年輕先生,那麼受邀的概率,便又大大地增加了幾成。我苦於沒有見到唐易文的機會,眼下,這個機會不就送上門來了嗎?他大概不視我為密切的朋友,對於我的邀請,一再地拒絕,如今自家親戚的邀請,他難道還會回絕嗎?
這樣想著,滿心的歡喜涌到臉上來,當下綻開一朵笑話。也不管還在邊上立著的王媽,逕自想要回臥室梳洗打扮。
王媽自以為辦了一件漂亮的差事,一心等著白海棠的嘉獎,故而給了請帖也不走開。此時見她對自己毫不在意的樣子,知道自己的心思是落空了,可直接走開呢,又很不甘心,硬是覥著臉追上幾步,話里有意要彰顯自己的功績似的,問道:「要我給您找找衣服嗎?去赴宴會,總要打扮得明艷照人才好。我日常收拾房間,什麼東西收在哪裡,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