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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在皮膚上輕微地摩擦著,剛發現捏不走它,自己的手,便被更溫熱的大手整個按住了。謝方思抬起頭,正與李言熾熱的眼神撞個正著,那樣的眼神所傳達的求歡的意圖,事到如今,她已經很瞭然了,身體與手都瑟縮著,猛地向後躲開。
李言卻不放手,視線咬著她不放,不緊不慢地問道:「你躲什麼?現在要躲,剛剛為什麼湊過來呢?」
謝方思拿另一手朝他脖頸間輕輕地一指,心虛道:「你這裡有顆小痣,我才發現。」
李言卻像是發現了可以同她玩鬧一番的有趣的遊戲,微微挑著眉梢,佯裝稀奇地道:「事到如今,我身上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嗎?」
謝方思被他說得臉上微熱,又覺得他這話,有自己不夠關心他的意思,辯解道:「我、我也沒有看清楚過,當然不知道了。」
李言仗著周媽不會隨意進主人的臥房,沒有外人在,簡直肆無忌憚了,先是反問:「怎麼沒有看清楚過?」隨後又故作恍然大悟狀,道,「哦,是床頭燈不夠亮嗎?還是......」
他在人前固然維持著穩重端莊,從不做過分的舉動,可私下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似乎沒有羞澀的神經一般,張口就來的毛病,實在叫謝方思有些吃不消。為了不聽他接下去的胡言亂語,謝方思不惜在他手上拍打幾下,抽開了手,人也往遠離沙發的方向退開。
李言便知道自己觸到了她害羞的神經,立即將後半句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於行動上,卻還是貫徹自己原先的意圖,他順著謝方思後退的方向欺身而上,緩緩地將她困在沙發另一端的角落裡。分明整個人都覆到了她身上,可屬於男性身軀的重量,卻沒有壓下半分,沉沉地笑道:「你又躲什麼?不要躲,我讓你看看清楚好不好?」
至此,便是再要緊的事,也要從腦海里蒸發了,何況是區區兩張電影票呢?
第二天早晨,還是李言先在謝方思的手袋裡瞧見了光明電影院兩張《雨巷》的電影票,發現了她的計劃。和她一道去看電影,他當然很樂意,吃完中飯收拾停當,便開車出門了。
兩人坐進電影院的放映廳里,謝方思看著四周陸陸續續進來又坐下的客人中,許多都是成雙的年輕男女,甚至還有穿了學校制服的學生,對著李言小聲地笑道:「時下的年輕人談愛情,似乎逛公園和看電影是必不可少的,我才發現,我們還從沒一起看過電影,今天是第一次呢,還是我請你的。」
李言側過臉來覷著她,正要啟唇說話的時候,放映廳的燈光一齊地昏暗下去,一縷幽幽的光線穿過一片暗色投映到最前方的幕布上,這是電影要開始了。
兩人對視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稍後再談」的意思,便相視一笑,雙雙安靜下來,將視線轉向了幕布,看起電影來。
《雨巷》的戲,俞曼川占了七成,鏡頭反覆的展現她瑣碎的日常生活,遇見男主人公之前的生活,和遇見男主人公之後的生活,以其行動上處處體現出的差異,來顯示幽微的心境上變化。俞曼川所飾演的陳金鎖,分明懷揣了滾燙的愛慕,卻極力地用她客氣疏離的形象密不透風地包裹起來,偶爾泄露出兩三分,盡都流露於眼神與旁人不可見的舉止之間了。
一場由始至終只有自己知道的暗戀,結局當然是不能夠在一起,由沉默開始,也由沉默結束了。
這樣細膩派的風格,倒是很合謝方思的喜好,等全篇放映完結,幕布一黑,她才猛地從電影的情境中抽離出來似的,輕吐了一口氣。
不過料想李言大概不太喜歡,中途有許多次,她感覺到身邊這位先生變換著姿勢,不時拿手撐著額角,那是他感到無趣時候的表現。
往下就要播她唱的主題曲了。這首歌在電影中出現過一段,女主人公陳金鎖獨自回到家裡,靜靜地聽著話匣子想心事,話匣子裡放的歌曲,正是這一首。只是受制於鏡頭長短,電影中便只放了兩三句,等到電影結束後,要再將它完整地放一遍。
前奏一響起,謝方思已經覺得坐立難安了,再看周圍的觀眾,竟沒有一個提前離場的,俱都坐在椅子上,很享受似的欣賞著音樂。他們的座位並不靠著過道,自己若此刻站起來走開,難免要讓別人讓她,實在要打斷別人的興致,又打眼得很。可不走開,當著李言的面放自己唱的歌曲,那感覺,真是窘到了極致。
偏偏這時候,李言又覺得有趣味了,鎮山石一般八風不動地坐定在座椅上,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似乎察覺到謝方思在看他,終於偏過頭來,嘴角含笑眼神幽深地回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你唱的歌,我總要好好聽完再走。
謝方思頓時更窘,抽回了被他握在手裡的手,背過身去不睬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李言:我不愛看電影。
謝方思:沒關係,我們可以回去一起看書。
李言(微笑):可以。
☆、第 52 章
好不容易熬過了那短短的幾分鐘, 邁出放映廳的那一刻,真像是浴火重生哩。因是頭一次和李言一道看電影,謝方思還是有些高興, 一路上問他的感想,想進行一番觀影后的交流, 道:「你覺得怎麼樣呢?」
李言卻很無動於衷,思忖了片刻, 最終放棄道:「不過就是看個故事罷了, 我也沒有覺出哪裡好來。」話鋒一轉, 又很真心地夸道,「但是電影的歌曲,的確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