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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兒子稱,施家姨娘被賣入花街柳巷前,曾與父親是青梅竹馬。父親這些年一直給予梁家經濟上的援助,這兩年父親落魄了,想討回從前的錢,就被施家滅了口。這話聽起來像笑話,眾人一笑了之,沒人相信施家會為錢而滅口。

    死者兒子不依,問船警討說法,李邽山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帶著死者兒子去認兇手。死者兒子把施家人看了個遍,說只是看到一影,兇手就跑了,連是男是女都沒辨清。這更是像笑話了。但這笑話讓李邽山覺得有意思,讓老四挨個詢問施家人可認識死者。

    不問不知道,一問驚一跳,除了施家四小姐,剩下的都認識死者。梁晚月說這人是滿嘴謊言的潑皮無賴,之前在煙花柳巷裡不聞不問,進了施府後,這人三番幾次找上門要挾。李邽山一聽就明,這是有把柄被拿。依次又問施懷瑾,施懷瑜、施懷先、原來這人仗著施家重顏面,也暗地要挾過他們。

    施圖南臥床不便,李邽山親自來房間,坐在沙發上,一副公事公辦地語氣問:「施小姐可認識死者?」

    「認識,他問我借過錢。」施圖南說的委婉。

    「借了幾次?」

    「次數太多,記不得了。」

    「施小姐可知死者在船上?」李邽山翹著腿,點了支煙問。

    「他給我寫過信,問我借錢。」施圖南點頭。

    「你借了?」

    「借了。」施圖南一五一十地回答:「我放在甲板上的椅子下面。」

    「你們落了什麼把柄給他?」李邽山看著她眼。

    「我沒落。」施圖南答非所問。

    「案發當晚你在哪?」

    「在床上。」

    「有人證沒?」

    「有圖安,懷瑜、晚香為證。」

    李邽山深深地看著她,倆人對視,他垂頭撣撣落在腿上的菸灰,意有所指道:「謝謝你的不沉船之恩。」意思明了,倆人心知肚明。

    施圖南別開臉,沒做聲。

    李邽山嗤了聲,心煩氣躁地離開。明明自個的錯,還不服低做小道個歉。回來自己房間,越想越生氣,倆人已經三天不搭話了。

    *

    「大哥,這事大有蹊蹺,死者是個窮鬼,怎麼可能買到二等艙的票?我這麼一琢磨,就去找他兒子打聽,原來這船票是施家送的。」

    「二哥,你意思這是施家早有預謀?」老四不同意見道:「施家有錢有權,想殺一個地痞還要預謀?」

    「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老二正說著,老三回來道:「大哥,死者兒子翻案了,說他爹嗜賭成性當晚輸光了錢自己跳的。」

    「哦,怎麼翻案了?」李邽山問。

    「俺也不知道,俺剛過去調查,他就說這事不追究了。他最初說施家人推的就是想訛倆錢。」

    「他說不追究,就不追究吧。」李邽山不在意道。

    「大哥,真不追究了?這事太蹊蹺了,鐵定與施家脫不了干係。」

    「死者兒子說不追究,咱們上趕著當壞人做什麼?」老二分析道:「若真查出是施家乾的,七妹找大哥說情,大哥怎麼辦?」

    「秉公辦。」李邽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老三琢磨他臉色,猶猶豫豫道:「大哥,俺說句實話,這事就是你不該。俺們再怎麼壞,也沒也沒……對吧二哥。」

    老二附和道:「大哥,這事就是你不對。你怎麼能對娘們兒……更何況是七妹。」

    「大哥,所謂盜亦有道,要是壞了行規……那跟畜生有啥區別。」老四苦口婆心道:「大哥,這事你得先找七妹服軟,——唉大哥,你幹啥去呀!」

    *

    施懷瑾垂頭幫他系袖口,施懷先捏著她下巴問:「怎麼感激我?」

    「要不是我出手,就你那水性楊花的母親?你猜猜,倘若施人和知道了有什麼後果?會不會把你們母女三個逐出府?」

    「除了我敢娶你,就你這出身,換一個街頭乞丐都不會要。誰知道你會不會學你母親,拿著施人和的錢養漢子。」

    施懷瑾白著臉,半跪下替他擦鞋子,搖頭道:「我不會的……」

    「這可作不准。我猜施人和就是太懂你母親了,才連個正式身份都不肯給,也連帶著嫌惡你們。」施懷先道:「我有一日聽施人和說,他打算把你許給張管家的兒子……」

    「不會的,父親不會的。」施懷瑾搖頭看他。

    施懷先緩緩蹲下,摩挲著她臉道:「施圖南從小就在餐桌同他吃飯,你們姐妹也就這幾年才被允許,你們在他心中什麼地位,還不明白?」

    「這次家產能分給我們,他這是在替施圖南鋪路,他怕我們同她搶,這是他施捨給我們的。施圖南掌管著施家所有生意,將來有源源不斷的錢,你們母女有什麼?」

    「不要老想著自己是施家小姐,實則你連傭人都不如,我能看你一眼,都是你的福份。你猜,你母親為什麼怕施人和?」施懷先輕笑了一聲,貼著她耳朵,眼神冷冰冰地道:「他總是罰你母親,總讓她赤·條條的跪地上,你猜,他房間那條馬鞭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夜裡喜歡趴他們窗前偷偷看。」

    「不是的……」施懷瑾精神恍惚道:「父親是個君子……」

    「君子?」施懷先一字一句道:「你去問問施圖南,她可是親眼見過,她見過施人和是怎麼懲罰你那個賤貨母親的。男人都是這樣懲罰女人的。我這次出手是因為你,我怕有人知道你母親的醜事從而作踐你,他要是死了,以後就沒人作踐你。」又眼神溫柔地看著她:「瑾兒,你記住,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我才是對你最好的人。」說完疼惜地吻她額頭,眼睛,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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