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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我去你們府借點錢,半夜誤闖了你房間,你把我當做登徒子,槍走火打在了我肩上。」李邽山說的委婉,撥開衣服讓她看肩上的疤。
施圖南怔了好一會,道:「我以為你死了。」
「命大。」
「我是第一次用槍。」
「看出來了。你握槍的時候渾身發抖,」李邽山道:「一上船我就認出了你,你比三年前更沉穩了。」
「我以為自己殺人了,做了一段時間的噩夢。」施圖南喃喃道。
「我今日在堂堂正正,大大方方地追求你。」李邽山切入正題。
「你學鯊魚是為追求我?」施圖南訝異。
李邽山表情不大自然,倒也磊落的承認。「你說讓我堂堂正正地追求你,我做到了。我希望這是你的真心話,而不是與我周旋。」
施圖南沒應聲,這話的確是與他周旋。
「我曉得,前兩日你也是與我周旋,我本想同你周旋下去,但看你一個人在這抽菸,忽然覺得沒了意思,就想同你好好說,我在追求你。」
施圖南垂眸沒應聲,忽地抬頭看他道:「好,我答應你。」
「你……你就算不答應也無妨,我不會借那兩箱金條的。」
「你扭到腰了?」施圖南問。
「什麼?」
「你動作很笨拙,不像鯊魚。」
「我又不是鯊魚,那叫海豚。」
「你也不像海豚。」
「我是人,不是海豚。」
「你說你乃匪,當不得人。」
李邽山看著她的臉,這不也怪伶牙俐齒。施圖南問:「怎麼不說了?」
李邽山看她道:「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答應了。」施圖南應得利落。
「好,你喜歡什麼?」
這話把施圖南問住了,她想了會道:「想起來再告訴你。」
李邽山看看她的腰身,一點都不想攬,好像話一說出來,人也變得正經了。之前吃她個豆腐也就吃了,逗弄她也就逗弄了,現下不同了,好像再幹這事就有點缺德了。
施圖南察覺他意圖,往後避了下道:「別輕舉妄動。你現在是個人,不是地痞流氓。」
李邽山恍然大悟,怪不得,朝她誠懇道:「七妹教化的是。」自己再當個匪,就配不上她,順嘴就問出了句:「七妹,你說咱們還劫不劫了?」
施圖南愣了下,覺得孺子可教,又怕矯正過度,認真分析道:「劫,惡人已經做下了,惡名也出去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
「七妹說得有理。」倆人剛生出的一點情愫,被這奇怪的對話給打散了。
隔日,李邽山替她拿了些咖啡,頂好的,英國伯爵留下的。又把自己打劫來的新奇物送給她,就這麼過了兩日,第三日頭上,忽然覺得不對,左思思右想想,當人有什麼好?還沒想明白,就接了張帖子,杜家女兒要辦生日舞會。
施圖南也接到了帖子,穿了身高領的喬其紗素色旗袍,袍身長至腳踝,裁縫掐的比例很好,顯出了好身段,走起路來海風一吹,搖搖曳曳的很是旖旎。
舞會很熱鬧,來了很些人,禮服洋裙,觥籌交錯,好不快活。施圖安在舞池朝她笑,施圖南有些恍惚,這不像是在船上,而是在施府的成人禮上。
一對青年夫妻朝她緩緩走來,男人朝她敬了個禮,好半天兒,她才認出這男人曾是大伯的部下。男人面有愧色,聲有哀戚道:「施小姐節哀。我也是剛聽說施帥和施伯父的事。」
施圖南點了點頭,沒應聲。
男人問侍者要了紙筆,寫下一串地址,鄭重地交給她:「將來施小姐若有需要,張某定當全力以赴。」
施圖南看了眼地址,輕聲道:「我有一事相求。」
「施小姐儘管說。」男人看著她。
「我大伯和我父親的事,我想保密。」施圖南淡淡地說。
男人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道:「施小姐請放心。我也是上船前才得到的密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誠懇道:「珍重。」說完,攜夫人離開。
他夫人感慨道:「這位施小姐若當個男兒,可了不得。一言一語沉著冷靜,不動聲色。」
男人正在想別的事,沒應聲。他夫人又若有所思道:「不是說施家空了?哪來的十六箱……」男人咳了聲,打斷她的話。女人自知失言,閉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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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邽山一行人穿著禮服進來,老二問:「大哥,這他媽是在逃難?」
「大哥,我看到七妹了!」老三指著舞池道:「七妹她沾花惹草,朝三暮四,正與宋家公子在跳……跳浪舞!」
「不要亂用成語!那是貼身雙人舞。」老四踹他。
「文明文明。」老三整理著領結道:「咱是文明人。」又扭頭問:「大哥,你會跳舞麼?」
李邽山盯著舞池,拽下領結,坐在一側的沙發上。老二坐下道:「大哥說男人跳舞跟娘們似的,有損氣魄。」
「大哥說得好,俺就不會跳。」老三附和著坐在沙發上。老四端了幾杯酒過來,一行四個男人,並排擠坐在沙發上。
「大哥,七妹這旗袍真好看!」
「就是,俺也覺得,七妹這身段妖妖嬈嬈,小腿子又白又細——」
「大哥,喝酒。」
有膽大的小姐過來邀舞,老三羞赧道:「俺們不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