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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勉一副「懂了個屁,不是恆星和行星嗎,怎麼又冒出個衛星」的懵逼`樣,溫小花一邊拍著手上吸著他的血茁壯成長的蚊子,一邊嘟囔感慨:「你們怎麼什麼都不懂啊……」
我拎著書包走在他後面,心說我懂啊,你來找我聊啊!可是溫小花只是狂打了幾個噴嚏。
像現在這樣站在地鐵里,我和溫小花肩挨著肩,埋頭STK著對方在網上的劣跡,真像是一個荒誕的夢啊……
我一邊耗費著寶貴的流量,一邊在內心撰寫著《我的好友溫小花》,不知何時報站廣播響起,我突然驚醒,這個站點以前好像沒怎麼聽到過?
我不解地看向溫小花,溫小花也不解地抬頭看窗外,最後以一種炸裂成煙花的驚喜表情對我說:「天哪!我們坐過站啦!」
我湊到窗戶前,面對窗外陌生的地鐵站呆若木雞——啦你個鬼啊……
第24章 第 24 章
地鐵車門一開,我和溫小花同時沖了出去,我筆直衝向對面快要關門的反方向列車,可人都衝到門口了,才忽然發現溫小花不見了。
怎麼回事?我轉頭看左右兩節車廂,車門口魚貫而入的乘客中並沒有溫小花鶴立雞群的身影,而且我站的這道門明明是直線最短距離,溫小花為什麼要捨近求遠?
車門「刺啦」合上,列車丟下我呼嘯遠去,地鐵站里陡然安靜下來,我像一隻無頭蒼蠅樣轉了半天,才福至心靈地仰起頭,朝樓梯出口的方向望去——樓梯上方悄悄探出一顆腦瓜子。
我盯著溫小花支出來的腦袋,張口結舌地指了指已經棄我們而去的地鐵。
溫小花兩手趴在樓梯扶欄上,笑著低頭問我:「你怎麼往那兒跑啊?」
……好吧。我默默放下舉著的手,我早該想到的。
***
麻木地跟著溫小花走出地鐵站時,我心中依然牽掛著早自習,感覺自己走得就像一具行屍走肉。這一路上溫小花不斷向我灌輸逃課的種種好處,人生的追求不應該局限在一間小小的教室里,還聲情並茂地模仿起我們班語文、英語、數學老師上課前的開場白,完了聳肩道:「每天都重複同樣的話,不覺得是虛度光陰嗎?你要是想聽他們說話,我現在就能學給你聽。」
我們語文老師上課其實還挺好玩的,講東西特逗,語言逗表情也逗,我就問:「你能學學王老師昨天上課講的那個段子嗎?」
溫小花停下腳步,很認真地想了想:「你特別想聽啊?」
「嗯。」我說。不是你說能學的嗎?
溫小花有點為難了:「那我再想想?」
我給你時間,你想唄。我點點頭。
溫小花邊走邊想,我回頭瞅他,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想必正將時間軸倒退到昨天語文課,卻驚嚇地發現記憶里只有一片幸福的黑色,並沒有什麼段子,變異蟾蜍和巨型壁虎可能還有一兩隻。最後溫小花極其不要臉地對我說:「要不我給你說個網上的段子?」
「……算了。」我繞過他走到前面,心中搖頭,他平時上課都睡覺來著,也就能學學人家老師上課前兩分鐘,擺擺譜了。
***
於是繼一起上學之後,我倆又閃電般地一起逃課了,革命友誼以光速發展著。
逃課這種事溫小花已經輕車熟路,他本來也是不屑請假的,逃課還請假,用溫小花骨朵的話來說,太不拉風,但是小時候他不請假逃課被他媽媽揍過,現在還有一點創傷後遺症。我記得那回他躲公園的滑梯後面不敢出來應他媽媽,溫媽媽暴怒地前來揪他,溫小花嚇得沒命地在滑梯裡面又鑽又爬,路人看了還以為是在逮狗呢,見最後逮出來一個溫小花也是紛紛服氣。打那以後溫小花想逃個課曠個課啥的,都會記得先請假,以免老師找到他媽媽告狀。
話說溫小花被他媽媽痛毆過後很憋屈,在秘密基地和螃蟹軍團開批判大會。螃蟹軍團紛紛指責溫媽媽,甚至懷疑溫小花不是他媽媽親生的,溫小花可不敢批判他媽媽,我看他那個站在小池塘邊,跟哪吒自戕前一樣悲壯的表情,看來就算不是親生的他也打算含恨認命了。最後溫小花捂著腫得老高的屁股,把炮火轉移了對象:「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去告狀呢,有什麼問題不能私下和我商量嗎?」
螃蟹軍團又紛紛開始譴責起不跟溫小花私下商量的班主任。過後章隆問:「那我們明天還逃嗎?」
溫小花揉著屁股,痛定思痛,開始打起了偽造家長請假條的主意。我為什麼知道呢,因為隔天他就把簽著她「姑媽」(其實是學校對面超市老闆娘)名字的請假條塞辦公室門下,又快快樂樂地逃課去了。
這邊,溫小花已經撥電話給穆老請假了,說自己胃痛,剛吃了康泰克,實在無法堅持來學校了,穆老沒聽完就在手機那頭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說你胃痛還吃康泰克,你怎麼不吃肯德基啊?!溫小花才發覺一不小心給說錯了,就面不改色繼續忽悠,說正是因為吃錯了藥,現在頭也疼起來了,讓穆老給他放兩天假,穆老光火地道你還想放兩天,溫小花就順水推舟說,好吧好吧那就一天吧,穆老過段說不行,只能半天,下午上課必須——溫小花一聽就裝沒聽見火速把電話掛了。我問他怎麼樣,他拋著手機沖我得意地一笑:「搞定~」
這樣也叫搞定,這世界上哪裡還有你搞不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