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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麼一碼事了。我不懂溫小花為什麼對我被球砸了這件事這麼上心,是不是一看見我,他內心裡就會有一隻松鼠捧著小心口,看著另一隻松鼠被榛子循環砸中啊?
我被他謙讓得煩了,一不小心嗓門就上去了:「讓你坐你就坐!」
我話音還未落呢,溫小花就跟被他媽媽念了緊箍咒一樣,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看他終於坐規矩了,心累地想難怪溫媽媽跟溫小花說話都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語氣呢,也是被這熊孩子逼的啊。
溫小花一臉回過味來的表情,皺著眉毛兩手抱在胸前,十分地想不通自己為什麼就坐了。
***
和溫小花一起坐地鐵,並不是一件多愉快的經歷。
溫小花這邊屁股還沒坐熱,地鐵到了下一站,門一開上來一名孕婦,適時溫小花正埋頭玩手機,我委婉地叫了聲「喂,溫凡」,他頭也不抬地「啊?」了一聲,我只好踢了他一腳,溫小花「哎喲」一聲捂著膝蓋抬起頭,正好對上孕婦女士渾圓的肚子,一張臉「噗」漲得通紅,連忙跳起來讓了座。
孕婦女士向我們道謝,可憐溫小花被人群擠到我後面去了,我就代他說了句「不客氣」。我家溫小花雖然調皮,但是本質還是不壞的~
車廂里塞進越來越多的人,變得擁擠不堪,我左右前後都是人,溫小花想站我旁邊,奈何找不到一絲空隙。我瞧了瞧我左右兩側,右邊已經擠得前胸貼後背根本騰不出地兒了,左手邊站著個大腹便便的大叔,其實大叔左邊還有些空間可以壓縮的,但大叔似乎並不打算往左邊讓一讓,好讓車廂裡邊的人鬆口氣,也好讓溫小花鑽進來。
溫小花在我身後擰來擰去,像尾巴被卡井蓋里拔不出來的大松鼠,特別地焦躁。於是我轉頭對大叔說:「大叔,能往那邊稍微讓讓嗎?」
大叔向我的土豪鐳射金眼鏡投來輕蔑的一瞥,沒有理我。
溫小花站在我和大叔背後,放下了他的大尾巴,做了個充滿詛咒的鬼臉……
然後他就開始自力更生地鑽了。
他鑽我肯定得配合啊,我縮著身子儘量給他騰空間,溫小花先卡進一隻胳膊,又卡進一個肩膀,大叔想必是被他鑽煩了,扭頭看過來,溫小花也扭頭瞧過去,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大叔額角掛著青筋,溫小花腦門的青筋也不遑多讓。
這麼來來回回王八綠豆地較量了幾次,大叔終於放棄了,爆青筋也是件體力活,打籃球的溫小花不會輸給任何人。大叔不情不願地往旁邊讓了一步,車廂里頓時鬆弛下來,溫小花順利歸位,擠進來後揚眉吐氣地一笑,那感覺嘛,就像一朵花兒在荊棘叢中奮發向上,終於把臉盤伸到了荊棘叢外,一團皺巴巴的花瓣也biubiu地一片片舒展開來。
笑起來多好看,果然還是那朵小花呀。我心想。
可一低頭,我就瞥見溫小花的湘北長褲上還有我剛踹他那一腳灰呢,不禁感慨萬千,果然時過境遷,我都沒有從前那麼愛他了,要是換了他小時候那會兒,我哪裡捨得踢他呀……
溫小花抬手把自己往吊環上一掛,就又開始埋首手機了,不一會兒便連珠炮地問我:
「魏天你微信號就是手機號嗎?」
「魏天你QQ號是多少?」
「魏天你有微博嗎?」
我一句句答他,溫小花也沒抬頭看我,就「哦哦」地點頭。
接著我的手機響了,抓出來一看,只見應用上一片血紅的提醒,沒強迫症都得給你瞧出強迫症來!我一一點開來,果不其然都是溫小花的好友申請、留言評論。一開始我還滿懷期待,想看闊別八年後他都給我寫了點兒啥,看了一陣就意興闌珊了。溫小花的留言超級沒有看頭,不是233333,就是發幾個不知所謂的表情。
可你的表情也發得太不走心了,像[好愛喲][親]這種表情是能隨便發的嗎?我就從來不亂發這種表情!
溫小花的頭像是一隻蜘蛛,我一邊看評論一邊刷首頁,看這群蜘蛛一點點攻占完我微信微博的各個角落,內心裡不是不崩潰的。我一點都不喜歡蜘蛛!
順道我也開始STK溫小花,溫小花的好友永遠只有四個,現在又多了我一個。除了螃蟹軍團他倒是也關注了一些公共號,微博上還關注了博物雜誌這樣的科普號,轉發的都是與自然科學相關的內容。
章隆趙傅他們為了照顧溫小花的面子,時常會在他微博下評論,但是博物雜誌那些個介紹爬行動物和節肢動物的長微博螃蟹軍團們哪裡看得明白,評論里充斥著讓人貽笑大方的外行話,比如「好小的獨角仙」,溫小花給回「這是象鼻蟲不是獨角仙!」又及「這壁虎怎麼軟趴趴的」,溫小花給回「這是蠑螈,到底哪裡像壁虎了!」以致到後來評論里全是戰戰兢兢的「溫小爺,這些是螞蟻嗎?」
溫小花發了個崩潰的表情:「怎麼連螞蟻都不認得了?!」
我翻著溫小花的微博,不禁又想起小時候,溫小花背著一隻小書包神氣活現地走在路上,正給螃蟹軍團科普行星與恆星的區別。大意是天空中發亮的那都是恆星,北斗七星、牛郎織女星都是恆星,不發亮的那種就是行星,比如地球和火星。
馬勉立刻舉一反三,說那月亮就是大恆星!
溫小花鬱悶了,說月亮是衛星啊,它的光都是轉發的太陽的,自己不放光的,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