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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那前面是什麼呀,我們在同什麼作戰? 當菲利克斯和克羅德走近一挺重機槍時,兩名正在整理彈鏈的士兵起身向他們敬禮,其中一名中士問。

    你好像心裡沒底? 菲利克斯反問道。

    是的,將軍! 菲利克斯笑了笑: 中士,做為一名軍人,是不可能自己選擇敵人的。我要問,當一種奇怪狀的外星生物向地球進攻時,你會怎麼辦? 那我當然血戰到底,將軍! 很好! 菲利克斯讚賞地點點頭, 再說一遍,你無法自己選擇敵人,但當你面對自己夢中都沒有見過的最怪異的敵人時,還能手不發抖地she擊,那麼,年輕人,你就是一個英雄。 菲利克斯和克羅德沿著防線向前走去。這時,太陽已經有一半落下了山脊,把山的影子長長地投到前面的荒原上。2號基地有一半已在山的陰影中,另一半則被夕陽的光輝抹上了一層血紅色。在山口前淡黃色的荒原上,由一挺挺機槍構成的防線看上去呈一條長長的黑線,這條線彎成弧形攔住了山口。

    克羅德說: 將軍,機槍是我們唯一能依靠的武器了,我下午又緊急調來了1000挺M60和300挺M2,還有一些可以平she的四聯高she機槍。 他們走近了一挺M2重機槍,菲利克斯摸著被歲月磨得光亮的槍身,感慨地說: 在我是一名一年級軍校生的時候,就用過這玩藝兒,現在它一點都沒變。 克羅德說: 步兵輕武器現在在人們眼中已經像儀仗隊的軍刀一樣,是一種裝飾品了,已失去了對它進行改進的興趣。但這玩藝在我們現在的場合卻很適用,它的she速第分鐘500至650發,不算高,但子彈初速有每秒850米,破壞力很大,有效she程最遠可達6800米。用這種重機槍和M60輕機槍可構成梯次火力,重機槍火力可覆蓋防線前1500米至4000米範圍,這以近的範圍則由輕機槍和重機槍共同覆蓋,我想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衝過這兩層火力的。 菲利克斯說: 上校,有一點你必須清楚,這批組合體比人要強壯得多。 正因為如此,我才準備了這種東西。 克羅德從M2機槍的彈鏈上抽出了一枚12.7毫米的子彈,遞給菲利克斯, 將軍,你看,這是一種特殊的彈頭,它其實是一個空心的小瓶子,裡面裝著半瓶水銀,它的頭部只蓋著一層薄薄的封皮。當子彈擊中目標後,由於目標肌肉和骨胳的阻力,子彈急劇減速,但是彈內的水銀不減速,這些水銀會衝破那層封皮,切斷目標的肌肉和骨胳。這種子彈的she入口只是普通彈孔大小,但在另一面穿出的地方,可以打出足球大的洞,因而具有極強的傷殺力,地球上最強壯的動物也經不起它的打擊,如果打得准,一發這種子彈就可殺死一頭鯨!我現在已經給防線的所有機槍配備了總共100多萬發這種子彈。 很好。 菲利克斯把那枚子彈插回了彈鏈上, 再調來300具火焰噴she器。 克羅德驚奇地看著菲利克斯: 將軍,那種短she程的東西在這兒有用嗎? 也許有用的,某種類型的組合體可能只有用它才能對付。

    天黑的時候,對2號基地的包圍形成了。菲利克斯把這個包圍圈戲稱為 戒指防線 ,因為包圍圈的三面都是由國民警衛隊組成的稀疏脆弱的防線,他們每個班才配有一挺輕機槍,如果組合體集中向那些方向衝擊的話,他們只有依靠手中的步槍和衝鋒鎗作戰了。而82空降師則集中部署在山口地帶扼守著進山的唯一通道。菲利克斯和克羅德都為這種冒險的布署捏著一把汗,但從直覺上,他們也都相信組合體會集中沖向這個方向。

    基地中的最後一批人員撤出了,緊接著切斷了基地的水電供應。望著陷入黑暗的2號基地,菲利克斯回憶起了十多年前1號基地的那個恐怖的夜晚。與那時不同的是,這時的2號基地並沒有傳出任何聲響,仍然是一片死寂,這寂靜更加深了菲利克斯的緊張和恐懼。

    後來天陰了,烏去遮住了不多的星光,更加濃重的黑暗把整個世界像墨汁一樣蓋了起來。菲利克斯不止一次用夜視望遠鏡觀察基地方向,基地那高大整齊的建築在微光鏡頭中好像印在底片上的反片圖象。後來,他覺得有些累了,就回到了用做指揮所的那頂野戰帳篷中。克羅德上校剛剛巡視完防線,也回來了。

    您能不能停一會我看著很累,您一進來就總這麼來回走. 克羅德上校說。

    菲利克斯仍然來回以軍人標準的步伐踱著, 在西點,這是教官懲罰學生的辦法之一:讓他在操場的一角來回走幾個小時。久而久之,我喜歡上了這種懲罰,只有在這時我才能很好地思考.

    這麼說,您在西點是個不討人喜歡的人,我在維吉尼亞軍校卻很討人喜歡,那裡也有這種懲罰,我一次也沒受過,倒是在高年級時,我常用它來治那些剛進校的毛毛頭.

    世界任何一所軍校都不喜歡愛思考的人,西點不喜歡,維吉尼亞和安納波利斯不喜歡,聖西爾和伏龍芝都不喜歡.

    是的,思考,特別是象您那樣思考,對我是件很累的事。不過,這場小小的戰爭確定有很多可思考的東西,當您戴上少尉肩章時,做夢也不會想到以後會指揮這樣的戰爭。 菲利克斯嘆了口氣,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理智的人,現在才知道,所謂理智是一種多麼脆弱的東西。在耗盡了我半生心血的 創世 工程中,特別是這最後16年中,我一直生活在一種莫名的恐懼里,事實上,在這16年,五角大樓和4任總統也並非是沿著理智的軌道行事的,而 創世 工程是一項最需要理智來指引的事業,在這一點上,可能奧拉是唯一勝任的人。 克羅德上校看著菲利克斯說: 將軍,您是說,我們應該讓那些組合體活下來? 甚至把它們編入軍隊,上校。既然戰爭是一種只適合冷酷的野獸從事的活動,那麼遲早會有國家這麼做的,我們為什麼不先做呢?當然,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後來,他們一起喝了幾杯威士忌,就躺到各自的行軍床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菲利克斯被一種聲音驚醒,醒來後那聲音反而消失了。但菲利克斯知道那聲音不是來自夢中,它確實存在,像遠方的地震和洪水,像世界毀滅前某種力量的低沉的合唱。這種感覺他只有過一次,那是在二十多年前,他躺在中東的發著餘溫的沙漠上,伊拉克的坦克群正在黑夜中逼近......

    克羅德上校也醒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便衝出了野戰帳篷。他們發現,整個防線騷動起來,軍官們大聲喊著來回奔跑,每一挺機槍後面,she手都嚴陣以待。這時,菲利克斯再次聽到了從2號基地方向傳來的那種聲音,他舉起夜視望遠鏡觀察那邊,在那黑白底片一樣的圖象正中,在基地和荒原地平線的交接處,他看到了一條蠕動的白線。放下望遠鏡後,眼前一片漆黑,但那聲音更大了,不用特別注意就清晰可聞。這時,他身後啪地一聲,周圍驟然亮起,所有人和物的影子在急劇移動,一顆照明彈升上了夜空;與此同時,在防線的不同位置,更多的照明彈蜂擁著竄上夜空,低低的雲層散she著照明彈的光芒,使整個天空看上去綠熒熒一片。菲利克斯再次舉起望遠鏡,就在這發著綠光的陰森的天空下,他看到了遠方的敵人。

    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是一大群馬,至少有上千匹。那些馬背上沒有騎手,它們象cháo水般衝過來,密密地覆蓋了荒原。只能看到馬群的前鋒,後面的一切都被馬群激起的遮天的塵埃遮蔽了,那塵埃在照明彈下也像雲層一樣發出綠熒熒的光。菲利克斯這時仿佛站在一個遠古的戰場上,感到了那種最原始的戰爭力量的雄偉和它所帶來的恐懼。馬群更近了,從望遠鏡中已經能分辯出其中的個體。這時他清楚地看到,每一匹馬都長著一個碩大的人頭,那些人頭都留著長長的頭髮,在急進中像一面面黑色的旗幟那樣飄動著。那些馬身上的人頭五官清晰,它們張開大嘴吼叫著,雙眼發出兇猛的光,在發著綠光的天空下,顯得猙獰可怕。只有親眼看到才能真正體會,把一個人頭放大許多倍並安放在馬身上,其視覺效果是何等的恐怖。

    這時,菲利克斯聽到了一挺機槍的連she聲,從那尖細的聲音中他聽出了那是一挺輕機槍,而現在,目標還沒有進入重機槍的she程,顯然she手是在恐懼中本能地扣動了扳機。接著,在沒有命令的情況下,防線上的機槍一挺接著一挺開火了,如暴雨般密集的狂躁的she擊聲蓋住了一切。防線在荒原上顯形了,它是一條由無數急閃的光點構成的橫貫荒原的孤形曲線。在馬群與防線之間的寬闊地帶上,出現了兩條彈著帶,上面塵土飛濺,如同暴雨初次落到灰地上。菲利克斯和克羅德都注意到,兩條彈著帶只達到機槍最遠she程的一半多一點,這可能是由於這種空心子彈與普通子彈的結構不同造成的。克羅德首先清醒過來,開始沿防線阻止輕機槍的she擊。在防線的各處,輕機槍的she擊漸漸被制止了,輕機槍槍口火苗狀的火焰消失了,只剩下M2重機槍十字狀的噴火,彈著帶也只剩下遠方的一條。

    馬人的前鋒已經衝進了彈著帶,許多的馬人像遇到絆索一樣倒地,由於速度很快,倒地的馬人身體都在向前翻滾著,難以分辨出哪些馬人是中彈倒地的,哪些是被絆倒的。後續的馬人群不斷向前沖,使得馬人的陣線不斷地滾動著前進。

    更多的照明彈升上了夜空,在一片剌眼的亮光中,菲利克斯和克羅德都看到,組合體的陣線中除馬人外又出現了另一種個體,那是獅人組合體。那長在獅身上的人頭比馬人的更大,人頭上的亂發憤怒地直立著,如同獅子的鬃毛。由於獅人的高度比馬人低許多,所他們中彈的比例也低,馬人中彈較多,前進的速度慢了下來,使得獅人群在陣線中凸現出來。

    整個組合體的陣線,如同一長根迎著狂風的樹枝,不斷地有樹葉被吹下去。隨著陣線向前的推進,機槍的火力越來顯示出威力,中彈的組合體越來越多,但後面的組合體仍踏著前面同類或異類的屍體堅定地前進。菲利克斯和克羅德覺得,他們在看著一面卷著的巨大地毯向著他們展開來,他們不知道這死亡之毯什麼時候能展到頭。這時,在震耳的she擊聲中,人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那就是從組合體陣線中傳來的馬的嘶鳴聲和獅子的吼聲。這聲音開始隱隱約約,不時被she擊的巨響蓋住,但隨著組合體群距離的接近,它越來越響,讓防線上的人們心驚膽戰。

    當組合體群的前鋒接近輕機槍的she程時,防線中的輕機槍重新響了起來,這尖細的she擊聲同重機槍粗獷的巨響混在一起,構成了一曲響徹天地的死亡大合唱。輕機槍加入後的效果馬上顯現出來,馬人和獅人成排倒下,組合體陣線推進的速度明顯減慢了,它們仿佛頂著一陣突然加強的狂風在艱難地前進,每前進一步都以無數組合體的死亡為代價。菲利克斯從望遠鏡中看到,一個奔跑在最前面的馬人的頭部被一串子彈擊中,那串水銀子彈把它的後半個腦袋全部炸飛了,當這個馬人倒地後,那飛散的血肉像泥巴一樣落到它身上。整個組合體群中都紛飛著這樣的細碎的血肉,其間還夾雜著整條的被那種可怕的子彈切下的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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