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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合體接著說: 先祖肯定知道,晰蜴有個了不起的本事,它們能夠隨意把自己的尾巴斷開。 你不能那樣做,那樣你會死的! 奧拉厲聲說。
哈,活著幹什麼?哈! 組合體怪笑著反問,話音剛落,它的晰蜴尾真的同頭顱斷開了,那個頭顱像一個足球似的滾到了籠子的一角,灑下一串血跡,那個大晰蜴尾則在籠子裡面歡快地彈跳起來,它一彎一彎地跳得很高,周圍的組合體都在籠子中為那條跳躍的尾巴歡呼起來,而那個在籠子一角已死去的頭顱,則大睜著雙眼看著菲利克斯。菲利克斯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丟下奧拉,急步走出大廳,在他身後的籠子中,那條尾巴仍然在一片怪叫聲中跳著......
奧拉追了上去,跟著菲利克斯來到了成長區的中控室,這是一個四面都布滿了監視屏的大廳,每個監視屏上都反映著成長區內不同位置的圖象。
將軍,應該記住您剛才看到的都是基因組合研究的廢品,下一階段的組合體將要比這一批完善得多。 我現在考慮的是這些廢品怎麼處理!我想知道,照這樣下去,這批組合體還能夠存活多長時間? 你知道,它們都是功能不全的生物體,所以活不了太長時間。照現在的情況預測,他們中的大部分將在2至3年內死去。 等不了那麼久了!這裡已經引起了新聞媒體和某些民間團體的注意,隨時都可能暴露。在2號基地正式啟用之前,必須把1號基地完全清理乾淨。 但這一切遲早要公之與世的。 不錯,但那要等到最後的目標達到時。如果現在暴露 創世 工程的內幕,社會是絕對無法接受的,甚至可能引起一場動亂。 那怎麼清理呢? 很簡單,關掉成長區所有的生命維持系統。 菲利克斯冷酷而果斷地說。
將軍,這是謀殺! 奧拉憤怒地盯著菲利克斯說。
那些組合體算人嗎? 將軍,它們中的一半有您百分之五十的基因。 博士,我現在總算明白了您想用我的細胞做基因材料的部分原因,但坦率地說,您想在我心中激起的那種感情是絲毫不存在的,我對於那些組合體沒有什麼認同感。再說,即使我想讓那些組合體生存下去也不可能,我的權力畢竟是有限的,這個決定是五角大樓的最高決策層做出的,是不可更改的。 沉默了幾秒鐘,奧拉問: 那麼,將軍,我想知道,這種事在今後還會發生嗎? 菲利克斯走過去,扶著奧拉的肩頭說: 博士,您要清楚,我們在進行著一項偉大的事業,據我所知,您的目標比我們更遠大,您想在地球上建立一個所有物品平等的超大同世界。要達到如此宏偉的目標,感情用事是不行的,您是一個最有理智的人,在這一點上,我想您比我更清楚,難道您想用一些無謂的、甚至荒唐變態的感情來使這個事業毀於一旦嗎? 兩人的目光久久地對視著,最後奧拉首先把目光移開,低聲說: 其實我應該想到會發生這事。 那麼最好快些進行吧! 菲利克斯說。
如果是指那條命令的話,現在就可以。 菲利克斯堅定地點點頭。奧拉走到一個大屏幕前,用滑鼠在一幅控制圖上點了幾下,周圍控制台上的大片信號燈瘋狂地閃耀起來,並響起了尖利的警報聲。許多工作人員在來回跑動,其中一位負責人來到奧拉身邊,奧拉對他耳語了幾句,那人帶著一臉驚愕的神情離去了。很快,警報聲平息下來,那些信號燈也都熄滅了,那些工作人員一個接一個地默默離開了中控室,這裡陷入一片寂靜中。
在那些大屏幕上,成長區的圖象看不出什麼變化,但奧拉和菲利克斯都知道,那已是一個垂死的世界了。
這天晚上,成長區的聲音早早就傳了出來,而且比平時大得多,似乎上萬個聲音在同時進行著一場悽慘恐怖的大合唱。這聲音在空曠黑暗的荒漠上空久久迴蕩,令人毛骨聳然。直到天亮,聲音也沒停,並在以後持續了三天三夜。
這期間,基地的人員加快了撤退的速度,到了第三天晚上,凱西坐著最後一輛汽車走了,基地里只剩下奧拉一個人。
這天傍晚,成長區那可怕的聲音弱了下來,稀了下來,如同漸漸減退的風暴。後來,這聲音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單聲,它們交錯地響起,這些聲音又像哭又像笑,有時像用某種奇怪的旋律在呤唱,呤唱著一首來自上古時代的死亡的長詩。有些聲音聽起來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在奧拉的感覺中,好像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這垂死的哀鳴。聲音之間沉寂的間隔漸漸拉長,聲音本身也變得虛弱飄忽,似有似無,仿佛是一個個正消失在黑色太空中的幽靈發出的。
午夜時分,1號基地完全沉寂下來。
這時的只有一盞泛光燈在基地中央孤獨地亮著,基地的其它部分隱沒於黑暗之中。荒漠上起霧了,在泛光燈的燈光下,夜霧呈現一種綠熒熒的顏色,基地在這發出綠光的霧中靜靜地躺著,像一座巨大的陵墓。
三天來,奧拉第一次睡著了。他夢見自己在一個黑色的空間中漂浮,他的周圍漂浮著許多黑色和白色的變幻不定的形體。那空間無邊無際,那些形體的數目也無窮無盡,在奧拉夢中的意識中,這就是整個宇宙。
奧拉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10點多了,他走出門去,看到霧已經散了,強烈的陽光使他迷起了雙眼。他又隱隱約約聽到了一種聲音,那聲音不是從成長區發出的,而是來自基地的上空,抬頭看去,他看到空中盤旋著幾隻奇怪的大鳥,他認出了,那是食腐的禿鷲。
這四年來,奧拉第一次感到了無所事事,他回到房間中,隨便吃了點東西,又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他醒來時天已經黑了,這天夜裡,他在空曠寂靜的基地內長時間漫步,覺得自己像一隻小小的昆蟲,爬行在一座巨大的陵墓中。他走進了基因組合車間,在這座高大的圓形建築中一片黑暗,那100台 淘金者 機器在大廳中圓形地排列著。奧拉走近一台,看到由於停機很長時間了,機器的表面落上了一層灰。大廳中唯一的光亮是從大廳高高的透明頂窗she下的一束月光,在大廳正中投下了一個交叉的白色光影,很像一個在黑暗中發光的十字架。奧拉走過去,站到了那束月光下面。在這個高大的圓廳中,那黑暗中蒙朦朧朧的一圈基因組合機器,那月光投下的發白光的十字架,以及這十字架正中一動不動直立著的這個黑人,構成了一幅怪異的圖景。
奧拉到了後半夜才回去睡覺,他又進入了那個由無數黑白兩色形體構成的宇宙中,與上次不同的是,他在這宇宙中聞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當他在二天上午醒來時,他真的聞到了空氣中的一股淡淡的屍臭味。他推門出去,看到成長區那些高大建築的頂上黑壓壓地落滿了禿鷲。這腐屍的味道每時每刻都在加劇,奧拉就在這充滿死亡氣息的基地中等到了天黑。天黑後,奧拉走進了成長區的中控室,並一直待在裡面。那裡的電子監視設備一直在運行著,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成長區中的情形。
大約在晚上10點鐘,奧拉聽到了基地上空傳來的轟鳴聲,從窗中看到有三架直升機飛臨基地上空,它們中有一架機身粗大、前後有兩個螺旋槳的 支奴干 大型載重直升機,它的下面吊著一個看不清的東西。在有月亮的空中,那些直升機呈黑色的剪影。它們在空中懸停了一會兒,其中的兩架首先在基地內的一塊空地上降落了。從直升機上的燈光中,奧拉看到幾名士兵從機艙中跳出,接著菲利克斯也跳了下來。然後 支奴干 把它吊著的那個東西放了下來,奧拉看到那是一輛履帶裝甲車。 支奴干 又從艙內吊下了一捆一捆的看不清是什麼的貨物。菲利克斯急匆匆地朝中控室走來,同時用白手帕捂住鼻子。
進入中控室後,菲利克斯拿開手帕試著吸了一口氣,當發現這裡的空調系統使空氣中沒有腐屍味後,他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問奧拉: 應該差不多了吧? 奧拉搖了搖頭, 可能還要拖很長時間。 什麼?你是說成長區里還有活著的東西?! 第一類和第二類成長區中沒有了,但第三類成長區中的組合體仍然大部分活著,他們身上的維持裝置都是自帶電源,同時,他們還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菲利克斯困惑地看著奧拉。
將軍,它們進入了第一和第二類成長區。 然後幹什麼? 菲利克斯瞪大眼睛問道。
將軍,您自己看吧。 奧拉說著,把一幅大屏幕上的圖象調成近景,菲利克斯看到那是在一類成長區里拍攝的情形。他看到,在一個金屬艙室外面,有幾個由人的頭顱和昆蟲肢體組成的三類組合體,它們正圍著一個已死去的肉團,其中一個組合體用它那鋒利的螳螂前臂切割著那個肉團,每割下一塊肉,立刻被旁邊的一個組合體搶了過去,那幾個組合體的嘴裡都在快速地嚼著,那個殘缺不全的肉團上,一雙呆滯的眼睛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奧拉又讓菲利克斯年看另一個大屏幕上顯示的第二類成長區中的情形:在一個玻璃缸邊緣,圍著幾個三類組合體,那都是些有手的組合體,它們把手伸進液體裡,一塊塊地撈出已死去的二類組合體的內臟吃,而缸正中漂浮著的那個已無生命的頭顱,睜著雙眼,同前面的肉團一樣木然地看著前方,對發生在它周圍和下面的事全然不知......
菲利克斯轉過身去,極力克制住嘔吐,說: 博士,這一切必須立即結束,不能再拖了!請跟我來。 說完頭也不回地外走去。
奧拉跟著他走出中控室,來到了直升機的降落點。剛從直升機上卸下的東西在裝甲車旁攤了一大片,那是一根根近2米長,直徑有油筒粗細的金屬筒狀物,菲利克斯告訴奧拉,這些是凝固汽油彈。
我們本來打算使用威力更大的油氣炸彈的,但考慮到那樣有可能把整個建築炸飛,效果並不好。而這些凝固汽油彈爆炸後,可以在建築物內布滿一層2000多度的高溫燃燒面,但它們的爆炸力相對小一些,不會炸塌建築物,這樣建築物在燃燒的過程中將保持住熱量,這就使得整個建築物成為一座理想的焚化爐,會把一切都燒得乾乾淨淨。 接著他對剛走過來的一個上尉說: 怎麼樣,任務明確了嗎? 是的將軍! 上尉敬了個禮說: 每顆炸彈都配有一個小拖車,我們用裝甲車拉著小拖車,在每座建築物的正中央放置一顆炸彈。 菲利克斯點點頭, 很好,但要注意兩點:一,炸彈一定要放到建築物的正中央,如果太靠近牆壁,它就有可能把建築炸塌,這就大大影響了燃燒效果;二,這輛裝甲車是一輛防化車,它的內部氣壓略高於外部,這樣可使你們免受建築物內部空氣的傷害,那裡的空氣是絕對不能呼吸的。裝甲車要快速通過,不要停留,更不要下車。上尉,如果這項任務順利完成,你們每人可獲一枚紫心勳章。 上尉又敬了個禮,充滿信心地說: 您放心將軍,這事情很簡單! 但願如此。 菲利克斯嘆了一口氣說, 開始吧! 第一枚炸彈已裝到小拖車上,並連到裝甲車後面,上尉和一名中士跳上了車,這輛履帶式布萊德雷裝甲運兵車尾部噴出了一股黑煙,朝最近的一幢成長區建築物駛去。它撞開了建築物的大門,消失在裡面,其他的人遠遠地看著。大約過了5分鐘時間,建築物大門又亮起了車燈,裝甲車駛出了大門,快速朝炸彈的堆放點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