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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拉西姆究竟是什麼人?他帶走的皮箱裡又是什麼?”局長自言自語道。
青藏高原西北部,世界第三大,也是中國最大的一片無人區----可可西里。可可西里蒙語意思是“美麗的少女”,夾在唐古拉山與崑崙山之間,面積達8.3萬平方公里。常年刮著大風,年均氣溫低於零下4度,是人類不敢涉足的生命禁區。這裡棲息著藏羚羊、黑頸鶴、禿鷲、金雕、野氂牛、野驢、白唇鹿等國家珍稀保護動物,這塊自然的原始淨土是它們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天堂。
索南達傑自然保護站位於可可西里東側的青藏公路2952公里處,海拔4500米,以在反偷獵中英勇犧牲的索南達傑的名字命名,是目前長江源頭第一個、也是中國民間第一個自然生態環境保護站。
這一天,天氣晴朗,連續颳了多天的大風終於停止,保護站通常的巡邏任務又要開始了。王連生是站里年齡最大的隊員,今年晚些時候就要退休了,老婆孩子在內地,一個人在高原許多年,儘管經常思念家人,但一想就快要離開這片曾經留下自己青春烙印的土地時,仍不免有些傷感。他準備好槍枝、食物及水等必需物品,同格桑兩人登上那輛戰旗越野吉普車出發巡邏。
一望無際的戈壁,其間夾雜著高山糙甸和寬闊的河谷,遠處的冰川在陽光下泛著耀眼的亮光。吉普車顛簸的駛過滿是沙礫卵石的河谷,遠處看到一群禿鷲在搶食,到近前,發現了一隻被啄得只剩骨架的藏羚羊遺骸。王連生跳下車來,警覺的四下查看,在骸骨下發現了一顆7.62子彈頭。他知道遇到了盜獵者,而且離開不久,立刻警覺起來,進一步仔細勘察現場。格桑發現了兩道輪胎印記,是寬輪的越野車留下的,根據輪胎壓痕的新鮮程度看,那車離開大約不到一小時。王連生望著格桑,格桑點點頭,兩人跳上車,沿著痕跡方向加大油門追去。
可可西里腹地的一座小丘陵下,遠處是一片蘭色的湖水,水中一群黑頸鶴在嬉戲覓食,幾隻野驢悠閒的在湖邊啃著嫩綠的青糙,天空上翱翔著一隻金雕。格桑的望遠鏡里出現了一輛深灰色的越野車,車下有兩個人在彎腰做著什麼,他輕“哦”了一聲,將望遠鏡遞給王連生。
“有情況。”王連生叫格桑準備武器。
距目標二三十米的地方,王連生停下車,抄起自動步槍與格桑包抄過去。那兩人放下手中的鍬鎬,直起身來。
“你們是幹什麼的?”王連生警惕的打量著問道。
“旅遊的,駕車自助游。”瘦高個子邊解釋著走過來。
“站住,可可西里沒有開放旅遊,你們的證件?有沒有攜帶武器?我們要檢查。”王連生心中疑問,槍口始終未敢離開目標方向。
“你們在這兒挖什麼?”格桑不解地望著面前的兩尺多深的沙坑。
“墓地。”灰色車門打開,車上跳下的人手中響起連串沉悶的槍聲,王連生與格桑倒在血泊中,倒下去的瞬間,自動步槍噴出火舌,瘦高個子的臉被掀去了半邊,王連生倒地前最後一眼看見的是拉西姆冷酷的面孔……
槍聲驚起了湖水中的黑頸鶴,那幾隻悠閒的野驢受驚四散奔走,金雕也不見了蹤影。
拉西姆命令那個不知所措的傢伙把三具屍體架入戰旗越野車內,自己拉開灰色吉普車後門,取出那隻銀白色金屬箱,放入沙坑內,兩把鑰匙插入,轉動,彈開箱蓋,將中央引爆器定時為48小時,然後關上金屬箱蓋,起身回填沙土。
拉西姆四下里檢查了一下,見沒有留下痕跡,命令那人駕駛戰旗越野車,自己跳上灰色吉普車,一前一後的向西疾駛而去。四十分鐘後,他停下車來到戰旗車前,拉開車門,將那人順手一槍結果了,隨後點燃了越野車。
開出去不到兩公里,身後濃煙升起,越野車爆炸了。
“還有48小時。”拉西姆冷冰冰的臉上現出了微笑。
第十五章
舊曆五月十八,張天師聖誕。開天古觀山門前摩肩接踵、人頭攢擁,燒香的、抽籤的、祈福的和看熱鬧的,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圍牆下,十餘個江湖術士沿牆一溜兒排開,地上鋪著畫滿了先天八卦圖、陰陽魚和長著一臉黑痣的人頭像的布攤,後面板凳上有男有女坐著一干江湖散仙,眼睛不停的偷窺遊客面目表情,期待找出潛在客戶前來算命問卜。
唐山肩背行囊風塵僕僕地在人群中擠過來。
“哎呀,小兄弟,觀你面相近日必然會有大事發生,我沒看錯,可惜呀,可惜。”一個四十多歲的女江湖術士叫道。
唐山止住腳步,側臉望去,心中有些納悶,這大姐怎麼如此肯定?
那婦人見唐山疑惑不決的神情,心中暗喜,表面不露聲色:“此事做得好呢會很順利,做得不好呢,就會有災有難,待我給你看看手像,不准不要錢,”更不待唐山答話,抓住唐山的手,拖他坐在凳上,口中卻一直未停,“左手為先天,右手為後天,哇!貴人之像啊,但是……”
“但是什麼?”唐山不由自主地順著問了下去。
婦人暗自打量唐山衣著、皮膚及營養狀況,口中試探道:“可惜家中貧寒,父在母先亡。”牆下近前的幾個擺攤的男術士聞此言都會意地笑了。
唐山吃了一驚:“你怎麼知道我父親先去世了?”他久居邊陲,自然不會知道中原那些唬人的把戲。
那婦人做神秘狀:“天機不可露。”
“這是騙人的,大哥哥不要信。”身後傳來稚氣的童音。唐山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花布衫,梳著六根小辮,胖嘟嘟的小姑娘滿眼含笑的望著他。見唐山似有不信,小女孩嘻嘻笑道:“我也會算,比她可准多了,不信?那你聽好啦,”她舉起唐山的手掌,邊用小手劃著名掌紋邊講,“大哥哥骨骼奇偉、鼻樑高縱,話語南音含北調,應是生於北長於南。一幅川字紋,我佛有奇緣。金丘厚月丘圓,青梅竹馬在童年。千里迢迢入江州,不為求籤為會友。大哥哥,我說得對不對?”
唐山更為驚訝,小小孩童,竟然如斯,中原之地,真是人傑地靈啊。“小姑娘果然說對了,你今年幾歲啦?”他心中喜歡這個嘴又甜又冰雪聰明的小女孩。
“喏,大哥哥自己數數。”小女孩指指頭頂上的小辮。
唐山數了數共是六根,笑道:“原來小姑娘芳齡六歲。”
“你這個小妖精,今天又來搗亂,本仙姑非要教訓教訓你不可。”那婦人見生意被攪散,氣急敗壞,劈頭就是一巴掌。唐山揮手凌空在她的手腕輕輕一划,那婦人頓覺半邊身子麻木,如過電般顫抖了數下方才恢復原狀,原來面前的這個貌不驚人的青年乃是個內功高手。唐山放過婦人,手拽小女孩,走到一邊。
“你的家人呢,我送你見他們。”唐山關切的問。小女孩笑而不答,拉住唐山的手,穿過人群,徑直進了大殿。
殿側主持室,華心笑呵呵迎將出來:“小兄弟,算準你這兩天來,果然祖師把你帶到。”
“原來她就是你信中所說的‘布衣祖師’小佳辰。”唐山恍然大悟。
“說著好玩的。”佳辰臉一紅,竟會顯得有些拘謹。少傾,華清道長同馮布衣匆匆趕來,略示寒暄,主賓落座。華清與馮布衣早已聽華心介紹過,知唐山是藏密白教十七世東寶法王門下弟子,修行甚高,見其本人如此年輕,仍不免暗暗驚訝,要知道修行密宗之難,即使窮一生也未必有所小成。
華心問唐山母親安好,路途是否順利。唐山微微嘆息,自與華心京城分手,折返乾寶山村講起,說到因生活所迫擺攤看病,被人趕來趕去無診費可收時,小佳辰插嘴道,要是她在就好了,定會收入頗豐云云,被馮布衣白了一眼趕緊住嘴。當講述到至京城尋訪小芬,遙感到真言催動,遇嚴新新婚之夜重傷,自己出手相救一事,在座眾人不由得一陣唏噓感嘆。
“小芬知道是你暗中救了她?”華心問。
唐山點點頭,腦海中久久浮現著小芬抱著嚴新,清澈的雙眸中那平靜哀傷的目光……
他默默地出掌,指閉臍輪,凝神導真氣入中脈,貫穿六方靈脈蓮穴,遊走三陽三陰諸穴,月上中天,梵穴已暖。
“你丈夫已無大礙,當可放心。”唐山最後望了一眼小芬站起身來,發出長長一聲嘆息,毅然邁步向外走去。
“你既然在人世,又為何不回來?你既然救了我,又為何不相見?”身後傳來小芬悲痛欲絕,令人心碎的啜泣……
哭泣聲越來越響,大家回過神兒來朝哭聲望過去,“布衣祖師”小佳辰臉上滿是鼻涕眼淚,正在裂著嘴大哭……
馮布衣從賀嘉山古墓開始講起,細述覓龍球的來龍去脈及其神奇怪異的自然能量,當講述到覓龍球吸食夜明珠時,大家聽到了華心懊悔傳家之寶的嘟囔聲。
唐山亦覺實在是不可思議,急切想一觀那怪球。馮布衣照例解開黑布套,取出黑球來,擱在桌上,眾人圍著觀看。那黑球見光,嘶嘶聲漸起,唐山突覺腦袋一陣眩暈,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的感覺,淚水竟奪眶而出,大叫一聲向後便倒……
第十六章
當京城夏日裡的陽光透過窗戶斜she到病床上的時候,嚴新醒過來了。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床邊掛著吊瓶,正在一滴滴的往自己手背上的靜脈血管里輸著液。
“你醒啦。”小芬揉著眼睛疲憊地微笑著,眼神中已不見了那令嚴新心中一直感到不安的那絲憂鬱。
嚴新拉住小芬的手,愛憐之情溢於言表:“你一直在這兒陪我,太辛苦你了。”病房門開了,唐山母親拎著水瓶打水回來。這是一個飽經風霜、心地善良的老人,嚴新想。
“這是唐大娘,唐山的母親。”小芬將嚴新中彈後自己如何念動真言,唐山及時趕來救治及唐大娘留京照顧等事前因後果一一告訴嚴新聽,嚴新聽罷萬分感慨,不曾想救命之人卻是與自己有一面之緣的那位藏密小兄弟,而且小芬又是同他一個村的,大千世界,冥冥中自有天意。
唐山母親談到唐山接到華心來信,信中講述了覓龍球的來歷和不可思議的奇特能量,約唐山前往九江開天古觀共同參祥。她與小芬都避免了提及唐山暗中救治小芬一事。
嚴新聞罷未作聲,緊皺眉頭思忖了良久,終於言道:“‘覓龍古球,天地幽幽。蟲眼復出,陰陽始固。’我明白了。”他問如何與唐山聯繫,唐山母親給了他華心在開天古觀的電話號碼。嚴新撥通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