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家人,所以別無所想嗎?
他們說,他開心了我就開心,他不開心了,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讓他開心起來。
容錯想想自己,他確實會看到江別故開心而開心,看到他眉頭不展而擔心,他也的確願意竭盡所能地讓江別故永遠保持開心的狀態,為此他願意付出一切。
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對自己好的人,所以想要報答嗎?
可他們還說,喜歡一個人,是會對他有欲望的。
容錯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對江別故確實有欲望,不止那一次浴室里的撞見,不止那一次撞見後的夢境,在那之後,他只要想到那個浴室,那個夢,他的身體都會有反應。
現在想起來,也還是會有。
可這就是喜歡嗎?不能是因為他青春期的性衝動嗎?
容錯靠著牆壁看著窗戶未拉嚴的那條縫隙,窗外路燈昏黃的光線從縫隙里照射進來,剛好落在容錯的床上,他看著那道光,許久之後無聲地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謂的青春期的性衝動,只對江別故有,這麼多天,公共浴池裡他見過多少人,可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願意多看一眼,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想起那天的江別故。
那個江別故被他小心地放在了一個不敢輕易碰觸的角落裡,只敢在夢境裡悄悄地看。
可即便是夢境,他也是不怎麼敢的。
他其實不是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一種會對江別故喜歡的可能性,可這種想法,剛剛冒出一個頭就被自己掐斷了,他不願意去想,也不敢去想,更不能去想。
那是江別故,不是一個走在路上碰到的陌生人,不是相處幾年的同學,也不是關係還不錯的朋友,是哥哥,是家人。
是紀眠哥的愛人。
可是今天宿舍里的話題讓他再也鴕鳥不下去,他們口中所說的喜歡一個人的表現像長了翅膀一樣,不由自主地就飛到了容錯對江別故的想像里。
像一層一捅就破的窗戶紙,他甚至能看到它一點點裂開的跡象,然後透過那一個洞,窺探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自己不應該踏足的世界。
他喜歡上了江別故,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喜歡上了江別故,這一點……容錯認了。
認了的這一刻,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對江別故有反應,也有茫然無措的感覺,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該和江別故如何相處,還有一種,類似於背叛的感覺。
他答應過紀眠要好好照顧江別故,他明知道江別故和紀眠之間的感情有多深,他明知道江別故只把他當弟弟,他明知道他們之間,只有親情。
可他背叛了對紀眠的承諾,背叛了江別故對自己的疼愛,也背叛了自己的初心。
他喜歡江別故,未有結果,卻已罪孽深重。
可容錯又有什麼辦法呢?
江別故這樣的人,溫柔地彌補了容錯所缺失的一切,給予了容錯前所未有的疼愛與關懷,喜歡上江別故,喜歡上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人,其實是一件自然而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吧?
容錯也只是一個平凡人,也只是臣服在了這樣的溫柔之下而已。
可即便如此,容錯還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不應該,他不應該喜歡江別故。
也不能。
天漸漸地亮了,容錯坐了一夜,確定了心中所想,卻並沒有找到一個辦法,宿舍外的走廊里開始有人來回走動的聲音時,下鋪的夏晨動了動,繼而起了身,小心翼翼的開門去上廁所,回來的時候看到容錯坐在那裡,愣了下,小聲詢問:
「容錯,你醒了還是沒睡啊?」
容錯回神看過來:「剛醒。」
「剛醒個屁。」姜崢也打著哈欠坐了起來:「我半夜起來上廁所你就這麼坐著了,跟你說話也不理我,出什麼事兒了?我們雖然認識時間不長,可住在一起就是兄弟,有什麼事兒就吱一聲。」
容錯看著睡眼朦朧的姜崢,笑了下:
「謝了,不過我真沒什麼事兒,只是失眠。」
「才18就失眠。」姜崢忍不住吐槽:「容錯,你是不是腎虛啊?」
容錯沒理會姜崢,從上鋪爬下來去洗漱,姜崢也沒在意,看了一眼時間還早,於是又躺下了,看著穿衣服明顯不會再睡的夏晨:
「晨兒,再過十分鐘叫我啊。」
夏晨看了一眼時間:「行。」
容錯回來的時候剛好到十分鐘,夏晨把室友挨個叫醒了,姜崢十分鐘像睡了十個小時,起來看著窗外大亮的天色瞬間彈了起來:
「靠,是不是遲到了?我可不想被罰跑圈。」
「不是。」夏晨說:「是今天天氣好,所以才這麼亮。」
姜崢看看宿舍其他人都在不緊不慢,這才放下心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氣溫,又忍不住罵了句:
「38度,這確定是北城的9月份嗎?」
「秋老虎嘛。」夏晨說:「很正常,過了這兩天就好了。」
「過了這兩天軍訓也就結束了,我管他多少度。」
昨天下了雨,還有冰雹,但今天的氣溫卻完全沒客氣,似乎要把昨天最後的溫度差補回來,下午更甚,被曬了一整個上午的操場到處都蒸騰著熱氣,剛集合訓練沒多久就有女生在站軍姿的時候摔倒被送去了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