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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來無事,他又想起了剛才在醫生的辦公室他幾乎脫口而出的問題,審視自己最近的心情和狀態,他在自問自己到底怎麼了,可是還不等他理出一個所以然來,輪椅就被什麼撞了一下,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安心坐在這裡的江別故差點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撞從輪椅上載下去。
他穩住身形回頭看過去,才看到是一個男人,剛才那一撞應該是他踢了輪椅一腳,男人的身後停著一輛車,應該是要停在這個車位上,而自己占了位置:
「你聾子啊,我按喇叭你聽不見?這裡是停車位,不是輪椅該待的地兒,趕緊走。」
雖然事出有因,但占位確實是自己不對,江別故也沒爭執的心思,下意識的道歉:「不好意思,你把我推到旁邊就行。」
「什麼?」男人疑惑的看著他,表情看起來有些兇狠:「不僅是個聾子,還是個啞巴?你說你一個殘疾,現在連路都走不了,出來幹什麼?有多影響別人知不知道啊!」
男人的話讓江別故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情急之下忘記了自己口齒不清而開口說了話。
男人沒注意到他的表情,直接抓住輪椅的兩個把手,將他推到了車道上。
江別故一直到男人停好車子又下來,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才稍稍回神。
這裡是車道,隨時都有車子過來或者開走,江別故覺得自己在這裡也有點妨礙別人,想離開,可他雙手想要滾動輪椅的時候,左手臂卻傳來鑽心的疼痛,他這才想起自己的左手並沒有痊癒,他連自己滾動輪椅都不能。
容錯就是這個時候跑回來的,看到江別故在車道上,微微蹙了眉:
「怎麼在這裡?」
江別故沒說話,容錯便看向了之前的停車位,車位上停了車,想必是車主將江別故推出來的,可整個停車場不是只有這一處有空位,就算沒有空位要推出來,也要推到路邊保證安全,就這麼直接推在車道最中間,算什麼?
容錯即便沒有親眼看到,卻也不難想像江別故發現自己擋了別人的路,被推出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受。
他不明白,不明白明明是這樣溫柔的一個人,卻為什麼要接二連三的被欺負?
容錯越想越氣,氣自己,也氣那人,氣到忍不了,氣到起身就環顧四周想要喊人,讓車主回來,卻被江別故拉住了手臂:
「走吧。」
這樣的江別故讓人心疼,容錯想說什麼,又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了,發生的已經發生,再說什麼也只是讓江別故受傷更重,所以他聽話了,點點頭,對江別故說:
「好,我們回家。」
或許是太在乎江別故的情緒了,所以一直都很敏感的容錯沒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輛車子後面,有人在盯著他們。
第74章
回到家, 容錯想跟江別故好好談一次,他這麼繼續封閉著不開口終究不是辦法,可江別故卻意外的先開了口, 就在剛進屋的時候,玄關處,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先一步堵了他的口:
「容錯,我知道你想和我聊,和我談, 怕我想不開,可我也直白的告訴你, 我不想談,你能理解嗎?」
能理解的。
當初從家裡搬出去之後有一段時間,容錯也不想說任何話, 只想一個人待著,姜崢曾一度懷疑他得了自閉症, 可那個時候容錯有目標,有事情做, 身邊也有形形色色的人,不會像現在的江別故, 只能待在家裡, 什麼都做不了,哪裡也去不了, 除了一人一狗, 再也沒什麼可陪他的。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狀態。
「我能。」容錯說:「可是……」
「那就夠了。」江別故打斷他的話:「我三十四歲了,21歲那年我失去紀眠都扛得過來,現在也沒什麼, 不會比當初更疼,我也不會連這點都看不開,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需要時間來讓我自己接受我現在的狀態。」
江別故無奈的嘆息一聲:「你不用擔心我,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說完這句話,江別故就從輪椅上起了身,容錯想要攙扶他,被他拒絕了:
「我自己可以。」
容錯愣了一下,他縱然明白江別故的狀態,卻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連這個都抗拒,明明自己抱他已經成為了這段時間兩個人相處的常態。
或許是心情不好吧,容錯理解,可容錯也不敢讓他再冒一次摔倒的風險,想要直接將他抱起來,但江別故卻先一步發現了他的動作,制止了他:
「我說了,我自己來!」
江別故的這句話明顯是動了氣,容錯意識到這一點也不敢再動,擔心他掙扎摔倒,也擔心他的心情會變得更不好。
容錯不敢動,江別故卻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緩緩嘆出一口氣,軟了語氣,道了歉:
「對不起,我……我心情不太好。」
「沒事。」容錯搖搖頭:「我也不對,是我太小心翼翼,太擔心你了,醫生說過你可以試著慢慢走,逐漸恢復,你要是想自己來,可以試著走走,但要是疼了難受了,就停下來,別勉強自己,行嗎?」
容錯這話是真心的,仔細想想他在江別故受傷之後的確是太把他當小孩兒看待了,什麼都小心翼翼,在乎他的身體,在乎他的情緒。
這些在乎換做是面對一個正常人或許不會有別的感受,可現在的江別故實在和正常無關,自己過多的小心和在乎或許會讓他有一種被同情憐憫的感受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