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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丁程不知道的是,江別故並沒有因為許久不開車而緊張,也沒有什麼疲憊的感受,他只是把今天晚上的事情想通了,他只是在自責。
對容錯。
容錯為什麼會暈倒在一樓書房門口?縱然江別故不知道容錯所想,卻也能猜測的到。
容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個房間,書房是容錯唯一進去過的房間,他或許以為自己會在那裡休息,又或者說以為自己還在裡面,所以在察覺到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才會去敲書房的門。
可江別故不在裡面,即便在,他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至於豆芽,它大概是聞到了氣味才會找到樓上,它也一定在門口奮力叫了許久,也扒了很久的門,但江別故依舊沒有聽到。
他應該告訴容錯的,告訴容錯自己聽不到這回事,如果早點說,容錯或許就有時間上樓來直接打開自己的門,而不是守著書房那扇裡面沒有人的門,直到昏迷。
江別故將人從救助站帶回來的確是個衝動的決定,卻也沒想過敷衍了事,他帶回來了,就是準備好好照顧的,卻不想來家裡的第一天就被自己照顧進了醫院。
敲書房門的時候容錯在想什麼?初來乍到,他本就敏感,沒有安全感,自己問了他一句是否想找父母都要被他誤會要把他送走了,自己一直沒開門的時候,他又在想什麼?
有沒有覺得自己是騙子?是真的不要他,不管他的死活了?
江別故承認磨合需要時間,但這並不能抹掉他的失職。
——
醫生在二十分鐘後出來,丁程輕輕碰觸了他一下作為提醒,江別故立刻起了身,看著醫生:
「小孩兒還好嗎?」
醫生戴著口罩沒有摘下來,直接開始介紹,江別故看不到他的唇形,不想等丁程再重複一遍,歉意的打斷了醫生的話:
「抱歉醫生,我有聽力障礙,聽不到你的聲音,可以摘下口罩讓我看到你的唇形嗎?」
醫生愣了一下,但隨即便摘下了口罩,開口:
「初步判斷是嚴重的過敏反應,不過送來的還算及時,目前生命體徵平穩,不用太過擔心,至於對什麼過敏,我們還需要做一個過敏源測試,孩子需要住院觀察,先去辦理住院手續吧。」
江別故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謝謝醫生。」
——
容錯醒來的時候是在第二天的早晨,陌生的房間,入目是一片白色,聯想到昨天晚上那怎麼都忍不了的難受,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死了,卻不想下一秒就聽到有些耳熟的聲音:
「醒了?」
容錯條件反射的看過去,意外的看到了丁程,他邁步走過來,看了一眼容錯手上的點滴,有輕微的回血現象,出聲提醒他:
「輸著液別亂動。」
「我沒死?」容錯問。
「沒有。」丁程笑了笑:「你活得好好的,只是對海鮮過敏,以後記住可別再吃了。」
容錯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眼角的餘光卻看到了旁邊病床上躺著的江別故,愣住了。
丁程看到了容錯的表情,以為他在擔心,便出言告知:
「他沒事,只是頭疼的厲害,現在睡著了。」
丁程的話讓容錯注意到江別故的臉色看起來確實不太好,面色蒼白,眉頭緊蹙,似乎即便是睡著的,他也是不舒服的。
可容錯沒覺得心疼,也沒有其他任何感覺。
昨天自己頭暈噁心的時候,江別故不照常對自己沒什麼感覺嗎?
既然這樣,自己為什麼要心疼他?
容錯錯開了視線,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正在打著的點滴,出聲:
「什麼時候能好?」
「還有兩瓶藥。」丁程說:「差不多到中午了。」
容錯微微皺了一下眉,卻沒說話,丁程以為他不舒服,便勸他再休息一會兒:
「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兒,或者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
容錯搖搖頭,沉默著。
丁程沒再打擾他,走過去看了看江別故。
從六年前江別故聽不到開始,他就不能有明顯的情緒起伏,一旦情緒激動便會頭疼不止,吃什麼止疼藥都是沒有用的,所以這些年來許多人都說江別故越來越穩重,也越來越平和了,卻不知他是無可奈何。
昨天晚上容錯的狀態有點讓江別故嚇到了,以至於後半夜頭疼來勢洶洶,丁程原本是想讓江別故回家休息的,可長時間沒有犯病的江別故這一次疼的厲害,丁程不放心他回去,這才留他在醫院裡休息。
一直快到天亮的時候江別故才睡著,只是現在看來他的頭疼並沒有任何的緩解。
他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江別故在睡,容錯也在打點滴,一時半兒好不了,丁程便決定下樓去買點東西吃,於是交代了容錯幾聲:
「我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回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有什麼不舒服的話就按這個鈴叫護士。」
容錯點了點頭:「知道了。」
丁程離開之後,病房裡便變得極度安靜,容錯盯著門口的位置確定丁程不會去而復返便起了身,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就將針頭從手背上拔了出來,繼而下床穿鞋。
可自己的病床邊上空空,沒有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昨天是在昏迷的狀態下被送來醫院的,很可能沒有穿鞋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