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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五……十……
他還聽得到,除了水流聲和豆芽的聲音,他還聽到了腳步聲,就響起在自己身後。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水流的聲音依舊還在。
「哥,我真的喜歡你。」
江別故的心跟著顫了一下,下一秒便酸澀到了極致。
這小孩兒怕不是第一次這麼說,在自己看不到,也聽不見的背後,究竟悄悄說了多少次?江別故想像不到,想像不到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什麼樣的表情在跟自己說這句話。
他沒有奢求自己回應這句話,就像他不奢求自己喜歡他。
他明知道自己聽不到,明知道自己心裡有個別人,卻還是說喜歡,還是在自己身邊。
義無反顧。
這樣的勇敢,是江別故也不曾具備的。
因為喜歡自己,容錯真的是受了太多委屈了。
所以這一刻,江別故除了回應,沒有其他的任何想法。
「我聽到了。」江別故說。
容錯沒想到江別故會開口,錯愕了一瞬,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像是被嚇到了一樣瞬間直起了身體,愣在原地,也像是以為自己經歷了一場幻聽,他小心翼翼的像是捨不得打破這個幻覺一般的試探著開口:
「哥?」
「我聽到了。」江別故又說了一遍,抬頭看著鏡中的他,笑了下:「容錯,我聽……」
水聲戛然而止,耳朵里又恢復了死寂一樣的安靜,江別故的表情僵在臉上。
容錯見此邁步走過去,站在他背後看著鏡子裡的他,看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直到這一刻容錯都沒有真正的相信江別故是真的聽到了聲音,怎麼可能?他們剛吵完架,容錯寧願相信是江別故被自己氣出了幻覺,是氣到沒有了理智,尤其是現在江別故沒有給他任何回應,連表情都沒有變一下。
容錯是真的有點慌了,他忍受不住這樣的煎熬,直接扳著江別故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面對自己:
「哥,你到底怎麼了?你跟我說說話好嗎?」
江別故這才回了神,眨了眨眼睛,緩緩回頭看了一眼還依舊開著的水龍頭,他最後確認了一遍,確認自己真的聽不到聲音了,於是抬手關掉,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容錯。
容錯似乎還是沒有相信自己已經聽到了聲音這個事實,在他的臉上,擔憂和愧疚並存,甚至開始道歉:
「哥,我錯了,我不該跟你發脾氣,我不該跟你說那些話,我錯了,你別往心裡去,你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這樣的容錯讓江別故很心疼,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出發點都是好的,也都是為自己,就算要道歉,也是自己對他。
江別故忍不住的抬手去撫摸容錯的臉,輕聲安撫他的情緒:
「我沒事,別擔心。」
容錯看著他,仔細打量,在確定他的情緒正常之後,重重的嘆出一口氣:「沒事就好,哥,我以後再也不說那些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逼你了,你怎麼開心怎麼來。」
「你沒說錯什麼。」江別故見他耳邊的頭髮有些微亂,抬手去理了一下他的頭髮,繼而看向他的眼睛,輕聲開口:「我也沒騙你,我是真的聽到了。」
這句話再一次讓容錯愣住,他在江別故被自己氣糊塗了,和他真的聽到了聲音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理智和情感當然都更傾向於後者,他當然希望江別故聽到,希望他走出來,可是另一個聲音又告訴他,不太可能,就算恢復聲音也是他接受心理治療之後,是他自己願意邁出那一步之後,總不應該是在吵架之後,沒這樣的道理,他也不覺得自己的那些話真的就能起到什麼作用。
似是察覺到容錯在想什麼,江別故笑了下:
「不相信?」
容錯看著他,沒說話,但沉默有時候未必就不是回答。
江別故也理解這件事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沒有再說服容錯相信,他只是重複了一遍容錯剛才說的話:
「哥,我真的很喜歡你。」
容錯聞言瞳孔都放大了一圈,看著江別故,張了張嘴巴,應該是想要說什麼的,可最後卻發不出聲音來。
「是不是這一句?」江別故問:「你剛才在我背後,有沒有說這一句話?」
有。
不止剛才,以前他也說過很多次,但每一次他都沒有什麼目的,就是單純的想說了,喜歡到壓抑不住了,就是想告訴他,自己喜歡他,沒想過回應,沒想過正面告訴他,只是想說而已。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江別故會看到……不,會聽到這句話。
容錯縱然沒有回答,但他的反應已經給了江別故答案,江別故淡淡的笑了笑:
「所以我不是騙你,也不是在開玩笑,我真的聽到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似是還沒有真正的接受這份震驚,容錯一直看著江別故沒有再開口,江別故便將前兩次的聽到的事情也說了說:
「第一次聽到聲音,是我和你聊紀眠的那個下午,那個下午下了冰雹,我聽到了冰雹砸在玻璃上的聲音。」
容錯也因為這句話想到了什麼:「所以那天你是故意打翻的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