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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連那個洞口也一併封住了。
他覺得有些冷,就好像他真的墜入了河水之中一樣。
不是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他連唯一都失去了。
或許是感受太真實,江別故竟真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他甚至能感覺到理智在一點點的離自己而去。
「哥。」容錯試圖想要解釋什麼,用歡快的語氣:「你幾天沒跟我說話,我沒反應過來,你再跟我說說話?我聽得懂的。」
江別故的視線沒有收回,所以他看到了容錯的話,然後意識到這個孩子真的不擅長說謊,滿臉都是慌亂,江別故突然的有點心疼這個孩子,為了在自己的面前自然正常,一定下了不少的功夫。
他自嘲般的笑了下,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看著容錯:
「是嗎?那你剛才的反應可是有點嚇到我了,我還以為連你也聽不清我說什麼了,是真的能聽懂我的話嗎?還是說你只是擔心我因為你的反應而有不好的感受在騙我?那我現在在說什麼?重複一遍給我聽,能做到嗎?」
江別故承認自己是在考驗容錯,在給他出難題,剛才一句簡短的話他都沒聽明白,自己現在一口氣說了這麼多,他怎麼可能複述一遍?
在考驗容錯,也是在自虐,容錯若是重複不出來,那就是他生生掐斷了自己與這個世界唯一正常的聯繫。
可他還是這麼做了。
容錯有幾秒沒說話,江別故看出了他的緊張,卻沒有任何的心軟,對容錯,也是對自己:
「重複我剛才說的話。」
或許是知道瞞不住了,容錯起身走了過來,在江別故的面前蹲下身,握住了他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手:
「哥,我能聽懂的,你只是太久沒跟我說話了,我需要重新適應,你給我半天時間,不,幾個小時就夠了,你跟我說說話,我會和以前一樣的,你相信我。」
江別故像是看到了容錯的話,又像是沒看到,宛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靜靜的坐著,許久之後突然笑了下,說:
「或許……我該去學手語了。」
容錯的心因為江別故的這句話像是被誰狠狠攥了一把,他試圖想說什麼,可江別故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應該能學會的。」
「唇語我都學得會,手語也可以的。」
「你說我會用多久的時間才能學會?」
「半年吧,或者還能再快一點。」
「可是,我就算學會了,除了我自己,又有誰明白我在比劃什麼呢?」
容錯眼眶都紅了,更用力的去握江別故的手,想要吸引他看向自己:「哥,哥,你看看我,我現在可以聽懂了,我不會再有反應時間了,我們還像從前一樣,不信你再考考我。」
江別故看著容錯,覺得自己似乎又辦砸了一件事,明明是想要容錯放心去上學的,可他現在的樣子,怎麼看都像是更擔心了,他應該表現的正常一點的,這沒什麼,他早就有準備的,不是嗎?
只是,他沒想到,沒想到真實發生的時候,竟然會對自己影響這麼大,他太高看自己了。
他輕笑了一下,抽出了容錯還握著的手,起身邁步朝臥室走去。
容錯清楚的知道,知道江別故如果再縮回自己的殼裡去,再走出來怕是更困難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在江別故再把自己封閉起來之前,把這件事情解決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可他知道,不能放任江別故回去房間,放他一個人。
他攔下了江別故,只是話都沒有說出口,江別故就已經先一步出聲:
「讓開。」
「我們談一談。」容錯說:「之前你不說話,我不逼你,但現在是你主動開口的,這證明你也是想說話的,我們談一談,你信我,我聽得懂的。」
「讓開。」江別故似乎只有這一句。
「我不讓。」容錯也很堅持:「哥,沒你這樣的,死刑犯都還有上訴的權利,我就沒聽清一次,你就判了我的刑,這不公平。」
容錯的固執江別故也是見識過的,知道他下定了決心便改變不了,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一點和自己很像,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沒覺得怎樣,但一刻卻是感覺未必是一件好事。
江別故和自己約定過,再也不會朝著容錯的最痛處戳下去,可那是理智之下的約定,現在的他明顯不怎麼理智,所以他也懶得顧及太多了,他只想逃,雖然可恥,但是有用。
他戳了下去:
「既然你聽得懂,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你在這裡住了快兩個月了,我很感謝你的照顧,但快開學了,你也該走了。」
容錯眯了眯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看著他:
「你又要趕我走?」
「隨你怎麼想。」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江別故都冷到了極致。
江別故原本以為朝著容錯最痛處戳下去,他總是會痛的,痛的話就沒辦法再攔著自己了。
江別故想的沒錯,就像紀眠是他自己永遠的痛,被趕走也是容錯跨不過的坎兒,容錯的確痛了,按理說,他應該要痛的蜷縮起自己的,但意外的,這次他卻要拉著江別故一起痛。
在江別故說完這句話就要越過容錯離開,卻在經過他身側的時候,突然被容錯抓著手臂將他抵在了旁邊的牆上,那架勢完全沒顧忌他腿上的傷,江別故被嚇到了,卻也不過一瞬就恢復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