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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金不值幾文錢,我也不在乎那些診金。”我苦笑了一下子,這個老村長還真是夠熱心的,“藥費太貴,只怕就算傾盡貴村所有之力,也拿不到一毫。”為這斷絕村長的想法,我想了想,又道,“更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那東西。”
“什麼東西?”村長急切的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老村長那渾濁的眼睛裡,透著一股灼熱的光,握著我的手,都忍不住抓緊了幾分,我心中無限狐疑,皺了一下子眉頭,這才說道:“上古玉髓。”
“什麼地方有?”村長急沖沖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搖頭,淡然道,“我只在古醫書上看到過,這等東西,天下哪裡有?”
“蒼梧之城有沒有?”村長几乎是脫口問道。
我一愣,一個窮山僻壤的老村長,居然知道蒼梧之城?這還真是奇了那個怪了,我冷冷的看著村長,沒有說話。
“我也是聽得說書的先生說過。”大概是看著我眼神不對,村長忙著解釋道,“我聽說,那地方都是玉石砌成的,天下所有稀罕寶玉,都集中在哪裡?”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子,感覺這麼懷疑這個老村長,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我只是一個走方的郎中,不知道什麼蒼梧之城,只是在古書上看到過上古玉髓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那吳丫頭怎麼辦?”村長急道。
“把這個藥給她灌下去,然後,就準備後事吧。”我從背包裡面取出來一小瓶藥,遞給了村長。
“爺爺——爺爺——”我正和老村長說話的時候,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一邊抹著頭上的汗水,叫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小虎子,你怎麼跑來了?”老村長摸摸小男孩的頭,說道。
“啊?”我看著那個小男孩,這小孩就是當初我來周山的時候,他帶我去溝外面找周蟲的,然後半路看到了蛻變的雪蟬,驚呼出“蟲鬼”,然後一溜兒跑了的。
我沒有想到,這孩子竟然就是老村長的孫子。
“先生認識我家小虎子?”老村長趁機忙著岔開話題,問道。
“認識,當初我來周山,還是小虎子給我指的路。”我笑道,心中卻是更加狐疑了。
“那個先生——吳丫頭真的沒有救?”老村長再次問道。
“是的!”我點點頭,轉身就走,都說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這人生機已經斷絕,五臟六腑都已經萎縮,哪裡還有活路?至於上古玉髓,就算有隻怕也沒有人願意拿出來救這個女人,我實在不明白,老村長那麼關心那個上古玉髓做什麼?
很明顯,他關心的不是吳丫頭的死活,而是那個上古玉髓的下落。
我背後,聽得眾人竊竊私語,說要送吳丫頭去大醫院看看,又有人說,我這個走方的郎中靠不住,只會騙人錢財,不會看病。
我也懶得說什麼,回到自己租來的房子,打了一點井水,開始煮茶,閒著也是閒著。下午沒事,我還睡了一個午覺,起來之後,我繼續慢騰騰的煮茶。
不料,傍晚時分,老村長居然又來了。
“請坐!”我端過一張板凳,請老村長做了,順手倒了一杯茶給他,然後問道,“有事?”
“倒也沒什麼,路過這裡,順路過來看看先生。”老村長抽著煙笑道。
“吳丫頭怎麼樣了?”我問道,事實上我也知道,只怕那丫頭是活不過中午的,問這麼一句,只是多此一舉。
我心中著實很那個鬼臉,他找周蟲的麻煩,也就是了,何必牽扯上無辜?先是周爺爺,現在又是吳丫頭?而且吳丫頭死的實在太慘,看著有些像是某種邪術。我似乎在書上看過這種記載,可卻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
“死了,沒過午就死了。”村長嘆氣道,“他們還說要送大醫院,還沒有來得及送,就死了……事實上,先生說她不中用,自然就是不中用了,送什麼醫院也是不中用。”
“你倒是對我比較有信心啊?”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然,我活了這麼一把年紀,眼光還是有一點的。”老村長嘿嘿笑道。
“哦?”我表示很詫異。
“很多年前,我也見過一個像你這樣的年輕人。”老村長笑道,“和你一樣,醫術很高,也很熱心,可惜,他去了後山的蝴蝶谷,就再也沒有回來……”
“蝴蝶谷?”我一愣,那是什麼地方?
老村長點點頭,嘆氣道:“就在後山,距離這裡大概有十來里的路,不遠的——可那地方沒人住,我們這邊,土墳頭大部分都被平掉了,那地方荒冢累累,歲月深了,也沒個人去,加上峽谷暖和,四季如春,倒是合適糙木生長,所以,有著大群的蝴蝶,我們本地人都叫它蝴蝶谷。”
“這名字倒是好聽的很。”我笑,好奇的問道,“那個年輕人長什麼樣子?”
“人長得蠻俊的,當年也就是你這個年齡,大概二十多,三十不足?”老村長說道,“他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蝴蝶谷有朱雀子,所以,就這麼貿貿然的跑去了,我和你說——那蝴蝶谷可是去不得的。”
“呃?”我不解的看著老村長。
“那地方鬧鬼!”老村長神秘的湊近我,低聲說道,“老一輩的人都知道的,那地方不乾淨,如今啊,村子裡面的人都搬走了,那地方就更加沒人去了,要是等到晚上,就能夠聽到那谷中傳來女鬼的哭聲,笑聲,好生嚇唬人,我們這裡就算是正午,年輕的小伙子都不敢走。”
“想不到你們村還有這樣的地方?”我好奇的問道。
周蟲說,他們村就有古墓,我一直好奇,周山這附近的地勢,墳墓肯定是有的,但大型墓葬卻是沒有發現,難道說,村長說的那個蝴蝶谷裡面,才是風水寶地?我問村長那蝴蝶谷的詳細路途,又問這蝴蝶谷,可又什麼說法不成?
老村長詳細的給我說了去蝴蝶谷的路,又告訴我說,說他們村裡面,大概是清朝年間,有個什麼員外,生了個兒子,後來靠了舉人,去外地做了官。員外早逝,只留下一個老娘在家,守著老宅子。
這個兒子娶了一個媳婦,念著家裡老娘沒人照應,就讓媳婦回家照應老娘,結果,這上了年紀的人,就說不準個事情,老娘一命嗚呼了,媳婦年輕,也不懂得料理,忙著命家裡的一個童子,給丈夫報信。
那童子接著盤纏就去了,媳婦在家左等右等,也盼不到丈夫回來,只能夠就擅自做主,找了做了棺木,把婆婆埋在了蝴蝶谷。
直到年底,丈夫回家省親,問起來,得知老娘已經染病去世,頓時傷心不已——子欲養而親不待,痛哭流涕。不料這個村裡有個長舌婆,最會挑唆,搬弄是非,她和那個媳婦不和,就偷偷的跑來這男人面前,嘀嘀咕咕的說媳婦的壞話。
第三十八章朱雀子
丈夫本來就是孝子,如今歸來,見不到老娘,只看到一座土墳,心中已經不痛快,哪裡還擱得住別人挑唆幾句,於是,就對女人起了疑心。
回去之後,就責問女人,女人自然不能夠說什麼,已經派遣人送信給丈夫,這丈夫遲遲不歸,總不能夠不讓婆婆入土啊,而且,左鄰右舍都有可以作證的。
但的,對於這樣的解說,丈夫根本不相信,於是,在疑竇重重之下,丈夫請了村裡的老人作證,還通過縣令,要求開棺驗屍。
丈夫雖在是在外地做官,但官職卻比縣令大了一些,縣令自然不會反對,帶著一干眾人過來,挑了一個好日子,丈夫領著妻子在墳前跪下,禱告一番,然後開棺了。
村長說到這裡,突然笑了一下子,用力的抽了一口煙,問道:“先生想想,開棺的結果如何?”
我想了想,這才說道:“村長巴巴的和我說這個故事,自然開棺的結果有些出人意料了,只是——站在人道主義的份上,我倒希望,那個婆婆就是病死的,和媳婦沒什麼關係。”
“對啊!”村長用力的拍了一下子自己的大腿,嘆氣道,“可不是?那媳婦人還是不錯的,平日裡侍候婆婆很盡心,這不就是和那個長舌婆有些過節嘛?這年頭,小人不能夠得罪啊!”
“嗯!”我點點頭,雖然老村長沒有說完,但我已經能夠預見這個故事的悲劇了。
村長接著說,棺材被打開了,裡面卻沒有屍體,只有一床被褥,一身婆婆身前穿過的衣服,當場丈夫就怒了,責問媳婦是怎麼回事。
媳婦也不知道啊,當時是村里人幫著一起收斂的婆婆屍身,為什麼現在開棺,居然沒有了屍體?而且,那被褥和衣服,都是婆婆入殮的時候的穿的。
這事情透著一股子詭異啊,就算有盜墓賊開棺盜墓,也是盜取衣服首飾金銀之物,沒人盜屍體的,何況,是一具老女人的屍體?
丈夫一怒之下,就對著媳婦動了粗魯,對著媳婦拳打腳踢,逼問老娘的下落,村子裡面的人雖然想要替女人說幾句話,可是,棺材是空的,這話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
可憐那女人由於丈夫回來有些日子,已經有了身孕,被男人踢打一番,孩子就這麼沒了,女人也冷了心,等著半夜,就跑去蝴蝶谷自盡了,聽的說,這女人死得冤,死後就換成厲鬼,半夜裡如果有人經過蝴蝶谷,就能夠聽到女人的哭聲,還有嬰兒悽厲的哭聲。
果然是一個很悲劇的故事,我聽到這裡,輕輕的嘆氣,卻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村長要和我說這些?
朱雀子——那蝴蝶谷真有朱雀子嘛?
如果那地方很有朱雀子,倒是值得我跑上一趟的,我就怕這村長是騙我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看著老村長,總感覺他似乎帶著一種邪氣。
雖然,如此懷疑一個熱心的老人,似乎有些過分。
“那婆婆的屍體呢?”我好奇地問道,這個故事的關鍵性就在於那個婆婆的屍體。
“天知道罷了!”村長嘆氣道,“我也是聽得村裡的老人當故事說的,哪裡知道這麼詳盡?倒是那蝴蝶谷鬧鬼,卻是真的。”
“那蝴蝶谷真有朱雀子?”我好奇的問道。
“那個——聽得村裡的人說,很久以前曾經有人在谷中採到一株朱紅色的植物,形如錦雀,通體殷紅,可能就是朱雀子。”村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