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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山村距離紅蓮寺,不過幾步路,我繞過紅蓮寺,很快就到了村子口,村子口上,豎著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兩個大字——烏村!
想來,這村子裡面的人,烏姓居多?
烏村不大,大概二十來戶人家,我想要隨便找個人家問問,順便買一點吃的,但接連走了幾戶人家,竟然都沒有人答應,我心中好奇,難道這小村子竟然出了什麼事情,導致村子裡面的人都去了?
幸好,繞過一道竹籬,我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拄著杖,不斷的搖頭嘆氣,微微顫顫的走來。
我忙著上前,攔住老人,含笑問道:“老先生,向你打聽個事情——”
“啊……”老人看看我,指著自己的耳朵,大聲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了……”
我嘆氣,這老人年歲大了,耳朵背了,不好使,我只能夠湊近老人耳畔,大聲道:“老人家,這裡是什麼地方,距離洛河鎮還有多遠?”
“烏老頭家出了妖孽……”老頭語焉不詳的說著,答非所問,說完,拄著杖,也不理會我,就向前走去。
“妖孽?”我愣然,難道我聽錯了?好好的村子裡面,怎麼會有什麼妖孽?我一邊想著看,一邊準備繼續找個人問問,幸好,沒走幾步路,就碰到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小女娃,隨意問了幾句,這才知道——這個小村子就要烏村,至於洛河鎮在什麼地方,小女孩子只有五六歲大,根本不知道。
倒是剛才老頭說的那個什麼“妖孽”,這女孩子倒是清清脆脆的向我說清楚了——原來,這村子裡面有個烏老頭,討了一個外村的女子做媳婦,中年得子,甚不容易。
烏老頭的女人是難產,剩下孩子就伸腿去了,這烏老頭是又做爹又做娘的,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如今年方十四歲,名叫烏山,倒也生的清清秀秀的,不料,一個月前,這孩子說是肚子痛。
開始烏老頭也沒有在意,以為是吃壞了肚子,就去村子裡面唯一的王大夫那裡,配了一下拉肚子的藥給孩子吃了一下子。
說來還真是管用,那孩子自從吃了藥,就沒有在腹痛過,但不知道怎麼著,如今短短數日,這孩子的肚子,居然一天天的大了起來。
開始烏老頭還以為孩子十四五歲上,正當發育,莫非是長胖了?也沒有留意,但就這幾日,這孩子的肚子,竟然長得鼓脹了出來,像那懷孕即將臨盆的孕婦一般,而最近,孩子再次開始嚷著叫肚子痛。
烏老頭無奈,只能夠把烏山帶到王大夫那裡,不料王大夫一看,就嚇得慌了手腳,只呼“妖孽!”
如今,村長請了眾人,都聚集在烏老頭家裡,商議如何處置這“妖孽”。
我聽得卻是奇怪,肚子鼓脹,可未必就是妖孽,病情有多種,最有可能的是寄生蟲——我一邊想著,一邊向小女孩打聽烏老頭家的方位。
小女孩名字叫小花,很是熱心,不顧玩耍,忙著帶我過去。
第九章男子懷孕
我一邊走,一路想著,一般的寄生蟲,最多就是吸食人身上的營養,導致腹痛等等,最嚴重也就是穿透內臟,導致人死亡,能夠在人體內導致肚子鼓脹的,還真是不多見。
但以前我也碰到一種病例,有人誤飲了一種罕有吸血蟲的水,導致這吸血蟲在體內繁殖,就曾經引起肚子鼓脹,形同孕婦,但卻並沒有別的症狀。
可憐那位患病者乃是一個妙齡女子,還是處子之身,被男友誤會她行為不檢點,不但失貞,還被人弄大了肚子。
女孩子縱然百般解釋,她男友卻始終不行,最後,導致該女孩子受不了眾人的羞辱,想要自盡,被我遇到——我雖然醫治了她體內的吸血蟲,卻醫不了她的心病,這女孩子遭遇大變,從此看破紅塵,遁入空門。
所以,我聽得小女孩子如此形同,便讓她帶我過去看看,我雖然算不上什麼好人,但若是能夠救死扶傷,終究也是一件善事。
“前面就是烏山哥哥家了,烏山哥哥是個好人,不是妖孽!”小花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的,他不是妖孽!”我笑道。
“大叔,你也是好人!”小花偏著腦袋,衝著我笑著,一片童真。
我笑笑,當即向著烏老頭家走去,烏老頭只有兩間土房,外面是堂屋,如今圍著很多人,亂糟糟的一片,我走進去,眾人都是詫異不已。
我很是無奈,有些尷尬的自我解釋道:“我是過路的郎中,聽的說這裡有病人,特意過來瞧瞧!”
“過路的郎中?”一個叼著旱菸筒的老頭,走到我面前,噴出一口煙霧,用熏得蠟黃的手指,點著我問道,“你聽的誰說這裡有病人的?”
“我是聽的一個小孩子說的,因為這人的症狀,很想我以前碰到的一個患者,所以,就自告奮勇過來看看!”我解釋道。
“先生,你快進來看看吧!我們家烏山,怎麼會是妖孽附體了?”裡面房中,一個年約五十左右的老者,瘦巴巴的身材,沖了出來,迎著我“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不用人介紹,我也知道,這老頭就是小女孩子口中的烏老頭了。
“你家烏山是男子之身,如今卻懷了身孕,難道還不是妖孽?”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指著烏老頭道,“我王繼仁行醫多年,豈是那等招搖撞騙的走方郎中能夠比的?”
“我不是走方郎中!”我搖頭道,我這輩子都沒有懸壺濟世的打算,也從來沒有以此計作為養家餬口的心思。
那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自稱王繼仁,想來就是這烏村唯一的大夫了——山中人能夠養成真等白胖模樣,想來油水豐厚得緊。
“是啊!”旁邊有一個女人接口道,“王大夫醫術高明,他豈會看錯?”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討論,都是指責我招搖撞騙,支持那個王繼仁的。只有烏老頭,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小伙子!”叼著旱菸筒的老人,是烏村的村長,聞言擺擺手,讓眾人不要說話,問道,“你說你是過路的郎中,不知道出診費是多少?”
“分文不要!”我搖頭道,“我是過路的,一來向諸位打聽個地方,二來是這個病狀,我聽得剛才女娃兒所說,很像是我以前碰到的一個,所以過來看看,若是醫治好了,也是我的善德,若是不能夠醫治,只是讓我看上一眼,也與諸位無礙。”
“聽得小伙子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村長叼著旱菸筒,吞雲吐霧。
“村長,讓這位先生給烏山瞧瞧好吧,求求您了,烏山不會是妖孽的,求求你們,不要把他活埋了……”烏老頭急的眼淚汪汪的,一邊說,一邊就抹著眼淚哭開了,“他娘死得早,我就這麼一個孩子,從小拉扯大,我不容易啊……”
“好了,既然這樣,就讓這過路的郎中瞧瞧,要真是病,不是妖孽附體,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要是這小伙子救不好,說不得,三天之內,必須把他給活埋了,否則,會給我們村子帶來災難。”村長說道。
活埋?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難怪烏老頭急成這樣,他兒子烏山患病還沒有死,可如今村子裡面的人,卻討論著要把他給活埋了?
山村之人無知的陋習,不知道的無名怪病,就以為是妖孽附體?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多妖孽了?
但一想到妖孽鬼怪之說,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紅蓮寺附近的古墓,那個飄忽不定的黑影,還有古墓中的屍鱷,那玩意,才能夠稱得上妖孽。
還有紅蓮寺中,那詭異的女子笑聲。
想到這裡,我搖搖頭,烏老頭急急的請我向裡面房裡走去——眾人也要跟進來瞧個熱鬧,卻被村長制止住了,只有村長帶著那個王大夫一起隨著烏老頭進來。
裡面房裡,同樣簡陋之極,一張木板和磚頭搭起來的床上,鋪著有些破舊的蓆子,掛著發黃的水沙布帳子,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躺在床上,肚子如同是孕婦一樣,高高的鼓了起來。
咋一看,真如婦人懷孕一般,烏老頭忙著搬過來一張椅子,請我坐了,然後拉過少年的手,叫道:“山山,給這位先生看看。”
我什麼也沒有說,伸手扣在了少年的脈搏上,不足片刻,我就變了臉色,我什麼也沒有說,換了烏山的另一個手,靜下神來,細細把脈。
良久,我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如果早十年前,讓我碰到這樣的人……
“先生——先生——山山怎麼樣了?”烏老頭焦急的問道。
我恍若未聞,只是呆呆的坐著出身,旁邊,那個王繼仁不冷不熱的諷刺道:“我王家世代行醫,怎麼會錯,這孩子絕對是妖孽附體了,男子之身,居然有了身孕,哼!你烏老頭也不知道坐了什麼孽……”
“不會的,山山怎麼會懷孕?”烏老頭急道,“絕對不會的,不會……先生,求求你,給一句話,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很顯然的,烏老頭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但是,我長身站了起來,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點頭道:“沒錯,這孩子確實懷孕了……”
為什麼?為什麼晚了十年?如果十年前,我能夠碰到這樣的一個人,取了他的紫河車,我的摯友,又怎麼會最後油盡燈枯而死?
烏老頭踉蹌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腳下一軟,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呆如木雞。
“是啊!”王繼仁冷笑道,“我說他是妖孽附體,懷孕了,你還不信?賣弄什麼博學?”
我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了下來,抬頭看著王繼仁,問道:“男子懷孕,就是妖孽附體?”
“當然!”王繼仁哼了一聲,對村長道,“村長,你也聽到了,這烏山絕對是妖孽附體了,如果不儘早處置,只怕會禍害整個村子的人。”
村長的旱菸已經抽完了,這個時候,又點了一鍋,吧嗒吧嗒的用力抽著,良久,衝著跌坐在地上的烏老頭道:“老烏,算了,就當沒生這孽障吧!我叫幾個人進來,這就把他處置了!”
“不要!”烏老頭陡然從地上跳了起來,撲到烏山身上,哭道,“苦命的兒啊,你怎麼就招惹妖孽了?”
“村長想要如何處置這孩子?”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