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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點頭道。
為了確保老人無恙,我又留下了一些丸藥,外加給老人針灸推拿了一陣,確保血液和睦,不至於凝固,等著牛鎮長回來再做定奪。
最後,依然是牛振華開著吉普車送我回去,我心中卻有些好奇,這牛家我去了兩次,怎麼卻從來沒見過牛家的女人?似乎這個家,根本就沒有女人似的。但我知道,牛振華已經娶妻,母親也在世。
當然,這是別人家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便問什麼。
回到家,找了個地方把那些裸體人偶全部埋了,然後就開始收拾一些東西,我想著以後大概也不會回來了,家裡粗笨的東西自然是帶不走的,卻可以送給鄰居使。
我能夠帶走的也沒什麼東西,那捲青囊經補術肯定要帶走的,餘下的,就是師父留下的薄薄的一卷手書,有些糙藥罷了,加上這些年的積蓄。
在整理姥姥的遺物的時候,我從一個舊箱子裡面翻出來一張發黃的舊照片,照片上的人是一對兒,依稀就是我的父母。
我輕輕地嘆氣,把這張照片藏好,姥姥過世,我的父母終究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們最近如何了,如果我離開這裡,自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我的父母親。
正當我翻箱倒櫃收拾東西的時候,外面有人脆生生的叫了一聲——“徐大夫。”
“誰啊?”我忙著問道,“有事嗎?”
“是我,二丫!”二丫頭在外面答應著。
我一愣,這才想起要給二丫頭醫治鬼面蛇蠱,幸好藥材齊全,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我忙著招呼二丫頭進來坐下來,笑道:“你來的倒巧!”
二丫頭低頭笑了笑,這才道:“我已經跑了三次了!”
我聞言笑了笑,頓時就明白過來,勢必我要離開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二丫頭擔心自己的一張醜臉沒得治,自然就跑得勤快了。
“我就算要走,也要治好你的臉的!”我苦笑道,“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熬藥!”
“徐大夫,這等事情怎麼好麻煩你?還是我來吧!”二丫搶著就要去生爐子熬藥。
我連連搖頭道:“不成的,這藥需要嚴格的控制火候,還是我自己來好了!”說著,我也不多解釋,生起風爐子就開始煎藥。
早些天我就把藥材湊齊配好,直接煎藥就成了,等著藥水滾沸,我忙著把早就準備好的天蠶土豆中的天蠶給挖了出來,這天蠶由於藏身在土豆中,如今依然是活的,被我挖了出來,猶自掙扎著。
我忙著把天蠶丟進藥罐中,瞬間,原本帶著濃郁藥香的藥罐中,竟然散發出一股兒惡臭,令人慾嘔!
“好臭!”二丫在一邊捏著鼻子道。
我沒有吭聲,用一把破扇子用力地扇了兩把,把爐子的火兒扇得更旺了一些,那惡臭就更加濃郁了,我也用袖子掩著鼻子。
直到藥罐中的藥液只剩下一半的樣子,我才忙著熄滅了爐火,讓二丫頭去取了一隻碗,把藥液倒在碗中,遞給二丫道:“趁熱喝!”
那藥液的味道,實在太臭,二丫頭用袖子掩著鼻子,從我手中接了過去,還沒有喝,就已經乾嘔起來。
“趕緊!”我催促道。
二丫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碗實在臭得有些過分的藥液,當即送到口中,閉上眼睛咕咚咕咚一口氣吞了下去。
說實話,我倒是有些佩服二丫頭的,這麼臭的東西,她居然能夠喝下去。
但是,二丫頭剛剛喝下去,就掩著嘴想要跑,被我一把拽住,叫道:“不能吐,一定要忍著!”這藥液一旦吐出來,可就沒有效果了。
二丫頭強力忍著,一張醜臉因為憋著,扭曲得有些猙獰了,那些蛇鱗,甚至都一塊塊的張開,實在嚇人得緊。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二丫頭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叫道:“徐大夫——我肚子好痛……”
不對勁啊,這藥不該造成肚子痛啊?但隨即一想,這丫頭只怕是忍耐不住了?我搖頭道:“絕對不能吐,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二丫頭死命地搖頭,嘴唇都咬出血來,我看著心中不忍,但明白,想要醫治她的臉,這是必經之途。
“不成……不成……我要上廁所……”二丫說著,不顧我的阻攔,向著我家裡屋跑去。
人家大姑娘要如廁,我自然不能跟著過去,只能在外面等著,但這藥的臭味,實在是太過厲害,我聞著都想要吐了。
可是過了足足二十分鐘,二丫還是沒有出來,我不禁提高聲音叫道:“大妹子?”
裡屋,一點聲音也沒有,我皺眉再次提高聲音叫道:“大妹子?”
依然是寂寥無聲,我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瞧瞧,但想著可能是人家姑娘如廁,不好意思答應我,我這麼冒然闖進去,終究不妥。正巧這個時候,門口張嬸子探頭向裡面看著,問道:“徐大夫,你家這圍牆不修了?”
“不修了!不修了!”我連連搖頭道,“張嬸子你來的正好,隔壁村里二丫頭在裡面,我不方便進去,麻煩你進去瞧瞧,怎麼這麼久不出來?”
張嬸子答應了一聲,就忙著向裡屋走去,片刻,陡然裡屋傳來一聲驚恐的叫聲——
第十九章剝臉皮
隨即,張嬸子滿臉驚恐之色,急急從裡面躥了出來,口中亂嚷道:“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我急問道。
“妖怪啊!”張嬸子抓著我的手,語無倫次地叫道,“妖怪!妖怪啊!那丫頭變成妖怪了?”
我顧不上張嬸子,丟開她就向裡屋衝去——二丫頭倒在地上,全身宛如是蛇一樣,在地上痛苦的扭曲著,臉面不斷地在地上蹭著,甚至有著幾處都蹭破了,開始流血。
一個鮮血滿臉,偏生臉上還有著無數蛇鱗的女孩子,加上那怪異的動作,確實非常嚇唬人,如果我不知情,陡然一見,也當是妖怪了。
我第一次見著二丫的時候,也確實被她嚇唬了。
我茫然地看著二丫,青囊經補術上雖然記載了鬼面蛇蠱的配方和詳細的服用方法,卻沒有記載服用後的症狀,這到底算是正常的藥理反應,還是不正常的反應?我一時呆住。
二丫聽得有人進來,扭著去身子,痛苦的抬頭看著我。
我看著她這個樣子,陡然想起來,老人說的——蛇蛻皮,不就是這樣?
“大妹子,你怎麼樣?”我蹲下身,問二丫道。
二丫死命的伸手,死死地拽緊了我,喘息道:“肚子痛……好像有無數的蟲子在咬我……徐大夫,我臉上好癢……”
“你忍著點!”我伸手扣在了二丫頭的脈搏上,診了診脈,還好,脈象還算平和,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痛成這樣?難道這真是藥效的正常反應?
二丫掙脫我的手,在地上扭曲著身子,臉面不斷地蹭著地面和柱子,我看著她臉上都蹭出血來,實在可怕得緊,當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如何幫她才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能無力的挫敗感,在心中深深地瀰漫……
二丫足足折騰了半個小時左右,人頓時就寂然不動,我見狀,心中大驚,這丫頭不會有事吧?當即走了過去,伸手扣在她脈搏上,脈搏平和,卻微弱得緊,想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也著實把她傷得不輕,家裡沒有別人,總不能讓她就這麼躺在地上。也顧不上那麼多,把她抱了起來,放在一張藤製的躺椅上,我再次開始研究她臉上的鬼面蛇蠱。
說來也真是奇怪,原本那一片片蛇鱗,這個時候不但沒有褪去,反而似乎更加厚實了,甚至鱗片一片片的張開飛起,比原本更顯醜陋。
我愣然,怎麼會這樣?藥方沒有錯啊?煎藥也是我自己控制的火候,絕對不會出問題。倫理,這鬼面蛇蠱應該褪掉才對。
我一邊想著,一邊也顧不上忌憚什麼,伸手就在二丫臉上摸了一把,這一摸,我心中一動,難道說竟然是這樣的?當即忙著開始尋找鬼面蛇蠱的接口處,這丫頭也忒苦的,鬼面蛇蠱的鱗片,不光密布在臉上,連著頭髮裡面,都有著少許,我找了好一會子,終於找到源頭,果然這鬼面蛇蠱的源頭是在頭部。
我轉身跑進自己房裡,找出來一把小小的玉刀,這還是我師父留給我的好東西,當即從二丫頭皮鬼面蛇蠱的源頭開始,一點點地颳了起來。
我這麼輕輕一刮,竟然連著頭皮起了一大塊,我唯恐傷著二丫頭新生的嫩肉,當即小心翼翼地刮著,足足花了半個小時左右,二丫頭的臉上,已經被我整個揭開了一張麵皮。
我看著手中的那張人皮上面,密密麻麻密布著蛇鱗,說不出的猙獰恐怖,頓時頭皮都發麻,忙著放在一邊,打量著被剝了一張麵皮的二丫,裡面新生的皮肉紅紅的,挺光滑的,只要過的一兩日,想來就會恢復成正常人的肌膚了。
倒沒有瞧出來,二丫竟然是一個小美人胚子,標準的瓜子臉,小嘴巴,加上平日裡那雙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還真是夠漂亮的!等著她痊癒了,只怕上門求親的小伙子會踏破王大媽家的門檻。
想到這裡,我輕輕嘆氣,一方面慶幸藥方有效,一方面卻感慨——我能夠救治別人的絕症,可是自己的屍毒,何時才可以找到解毒良方?
雖然那個老叫花子約我半月後再見,但我心中卻的忐忑不安,他真有解毒良方嗎?但是,直到太陽偏西,二丫頭都沒有醒過來,我頓時就有些著急了,如今眼看著天就要晚了,我家裡就我一個男人,二丫留在這裡,可不方便的緊。
為什麼她還不醒來呢?我一邊想著,一邊忙著去診脈,這一診,我頓時宛如就被人用一桶冰水,從頭淋到了腳後跟,冷徹心扉。
二丫的脈搏,竟然弱得宛如是風中殘燭,隨時都可能斷了……
怎麼會這樣?我急得在房裡團團亂轉,藥沒有錯,也確實是湊效了,這鬼面蛇蠱也被我剝下來了,可為什麼二丫頭卻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剝掉了她臉上的蛇鱗,我卻害了她一條命,我這算是什麼大夫了?
我不停地念叨著,鬼面蛇蠱……鬼面蛇蠱……
但凡蠱毒,必定有蠱蟲——我陡然想起師父曾經提到過的一句。蠱毒一直都是最為棘手的一種,尤其是這種蠱毒,積年已久,想要清除絕對不是這麼容易的。
如今,我雖然把二丫臉上的蛇鱗剝掉了,可蛇蠱的本源蠱蟲,一定還在二丫身上,沒有了依附的蠱蟲勢必吞噬主人,這才導致了二丫脈象薄弱,如今想要求她,只能另走偏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