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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話連罵帶嚷,罵完了喬加還砸了個杯子,碎玻璃飛了李嚴半拉褲子。
他看了一眼對面情緒挺激動的男人:「你就算不是臥底,也可能做線人。」
這句話,還真是一針見血。
很多人都覺得喬加背叛黑狗是為了上位,只有李嚴不這麼想。喬加要是真想上位,這麼多年大概早就發跡了,這道上論腦子論膽色他不說拔尖,但要混點成績絕對不難,寂寂無名這麼久突然一朝登天,這背後總有點故事。
喬加並不意外李嚴會拋出這麼句話。
他當即錯愕的瞪大眼睛:「線人?嚴哥,你覺得我這樣的能去做線人?!丁橋西邊那一批批漂著的樣子我可是親眼看見過的。當初黑狗死的時候,不是鮑先生把我請到四合院,我壓根就沒想過有今天。嚴哥,做人得講點良心,你這一句線人,是要逼死我啊!」
一邊說,他一邊悲憤的掏出手機:「媽的,我現在就跟鮑先生說,就算他弄死我,以後他身邊我也不近了,明天我就從這個地頭消失。」
喬加是真的打。
按數字鍵的手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說句話的功夫,他電話都打過去了。
響了一聲,兩聲,三聲……
李嚴過來一把按掛了他的電話:「你要不要跟著鮑先生,不是你說的算。」真要是線人,喬加活不下去,要不是,什麼時候死,也得鮑鋒的那句話說出口。
看著對方的反應和臉色,喬加這一直拎在半空的心總算稍微放下去一點。他知道,這算是過關了。
李嚴未必真的會因此信他,但是既然鬧到這一步,起碼以後他身邊不會鬼鬼祟祟再跟那麼多人。喬加以前是個從來不注意培養「小弟」的人,一來他怕麻煩,二來,他也不想牽扯這麼多感情關係在裡頭,但是阿松這件事給他提了個醒,他可以不要自己人,可是不能讓自己身邊全都是別人的人。
但是李嚴的話還沒完:「……是個人,就想往高處走,這是人的本能。你被踩在下面就隨時都會成為犧牲品,鮑先生沒少給你機會,你現在的態度,他很不滿意。」
喬加沉默了一會兒,不動聲色的給自己倒了杯酒。
「我從第一天開始跟人混,就跟自己說過,我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坐牢,嚴哥,我其實不是能受罪的人。」喬加抬頭看著李嚴,這段話他可一點沒在演:「我家裡還有要我照顧的弟弟,我不能撒手把自己搞進去。鮑先生的買賣做得太大,很多事,我不敢沾。」
做大哥是威風,但是誰也說不好哪天就栽跟頭了,小磕小碰的還好,真要是一跤就摔死了喬簡要怎麼辦。
「你以為,你撇的清楚?」
「我知道我這條命是鮑先生的,但是人想往上走是本能,求生自保也是本能。」
這段話,喬加依稀記得自己說過。
只是開口時的心態截然不同同,上次他面對的那個人,沒讓他有這種如鯁在喉的壓力,也不是隨時要拿他小命出去玩的狠角色。
李嚴聽完喬加這兩句話,冷笑了一聲站起來,本來最後打算說點什麼,但猶豫到最後還是沒開口。他聳了聳肩,沒打招呼就直接走出了包間。
喬加則是看著自己眼前這杯酒,很慢的一口接一口把它喝完了。
這次話談得不久,動靜卻不小,里里外外都傳得風言風語,甚至沒幾天連郭林都收到消息了。
是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耳邊聽到了這麼幾句,沈軍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接下來可能又要開始盯梢作業了,有需要完成的私事趕緊處理,短期之內他都不會批假。
真是不知不覺,喬加這名字也成了他們隊上討論的常客。
幾個月前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真說起來,喬加走到這一步,未嘗不是被他一步步逼的。
腦子裡又浮現起那個火機,郭林放下吃了一半的飯,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給劉宇打了通電話。明知道這麼做不合適,他卻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了。
「你怎麼對這個案子這麼上心?」
「有原因,不過暫時不太方便說。」
「公事私事?」
「……私事。」
「郭林……」劉宇的語氣有點凝重:「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誰沒點事瞞著別人?你放心,我心裡有數,時機合適了我會告訴你的。」
橫豎他不會坑劉宇。
知道郭林的性格一貫還有分寸,劉宇雖然心裡不太踏實也還是照實說了:「死的這個人叫陳四,是個小混混,平時在西邊倒賣光碟的,在河北那邊還有個造假證的據點。他身上那張車票也是去河北的,我們查了監控錄像,在他死亡之前,曾經出入過那棟大廈的人都基本上排除了嫌疑。目前鎖定的嫌疑人我就不能告訴你名字了。」
再說下去,劉宇就真的違反紀律了。
郭林也知道這話題就該到此為止,但是遲疑了幾秒,他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下去:「你們鎖定的嫌疑人是姓喬麼?」
「……郭林。」
劉宇覺得這個哥們兒不是不對勁,是非常的不對勁。
「是麼?」郭林很堅持。
「不是。」
到此,劉宇覺得郭林總算鬆了一口氣。他往旁邊避了避:「你是不是有什麼線索沒告訴我?」
「我沒有。」
「郭林,你別搞得將來我得親自去你隊上請你回來協助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