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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家都是平等的。無論是主人,還是你、我、村越和姬田,大家都是一樣的呀。所以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她儘管表面上這樣說著,但用詞上仍使用主人等這些舊式的稱呼。然而,武彥還是高興的,他想:這也是向自己表示的一種好感吧。
“你讀過這本書嗎?”
她手裡拿著漢斯?哥洛斯的《犯罪心理學》的英譯本。
不,沒讀過……”
“像是你喜歡看的書呀。主人都看了,許多地方還添注了呢。你看一看吧,英文也比較簡單。”
由美子二十七歲,武彥二十五歲。然而,不管是怎樣年輕的小姐,一站在夫人的地位上就完全像個大人似的。何況由美子夫人和一般的小姐還不同。武彥感到在這個人面前自己簡直是一個孩子。他搞不清其中的原因。
夫人沒再說什麼,把書遞了過來。他伸手去接時,觸到了夫人那纖細的手指,他像觸電似地慌忙縮回手。夫人也顯得很慌亂,書差一點落到地上。為了避免再一次出現這種麻煩,又一次遞過書的夫人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武彥的手。只是一剎那,書就放到了武彥的手上。可他那被握過的夫人手指的觸感卻久久地留在他的心裡。他感受到一種令人震顫的衝擊。
夫人的舉動不像是無意識的,可是,她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或許她認為僱傭人武彥不是男子,也可能是為掩飾這種有意識的行為,才故意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武彥的心怦怦地狂跳著,他心想:這樣近地和夫人面對著面地待著,也許會發生什麼預想不到的後果。於是,他急急忙忙地逃出了書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可心仍在激烈地跳著。
他把哥洛斯的書抱在胸前,在狹窄的小屋裡來回走著。不計其數的一個個奇怪的念頭,以令人驚奇的速度在心中出現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現。
武彥還不十分了解女性。因循守舊的,整天悶在屋子裡的他,不像同齡的青年那樣與女性交往很多。他至今只接觸過一個街頭的女人。
那個女人的相貌、身體以及所有的部位,像瞬間而過的電影鏡頭一樣,在他的冥思中飄來盪去。骯髒,多麼骯髒啊。從由美子夫人的手指竟會產生如此聯想,那是令他厭棄的事情。他感到有些噁心。
可是,思緒卻恣意地在他的頭腦里翻湧著。
那時,他剛剛二十三歲。也就是在二年前的一個暮春。深夜,他走在東京中心區的某大橋下面。在幽暗之中,微微地閃現出一個白色的東西。他走近一看,見是個穿著鮮艷紅色衣裙的女人,嘴唇上塗著十分濃艷的口紅,相貌還算說得過去。
“喂,可以嗎?”
那女人微弱地甜甜叫道,並跟在了他的後面。
“到哪兒去?”
“有好地方的。就是前面那個旅館。”
他抵禦不了這種誘惑,決定作有生以來最初的一次嘗試。可是,他沒有帶多麼錢,有些擔心起來。但如果說出來,他知道肯定會得到對方諒解的。可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擔心。於是,黑暗中他變得大膽起來,說道:
“我怕自己不能成功。”
女人聽罷,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並告訴他有很簡單的預防辦法。女人在黑暗中也毫不隱諱。
只這兩句簡短的一問一答,就已使他十分掃興,簡直要吐,但此時他的意識已經支配不了肉體。他像一個已跨入人家門檻的小偷,灰心喪氣起來。他無可奈何地跟在女人的身後。
旅館的小屋有些髒亂,昏暗的燈光下,裸露的女體也變得無半點美感。長相也和在橋下面昏暗處看到的那個不一樣。而且,這個女人也不是融解型的,而是被融解型的。這次性事不過是一次機械的交往,在生理上沒有留下絲毫的留戀。他幾乎在將要嘔吐中,逃出了旅館。
他不想在第二次再遇到這樣的女人了。到大河原家來之前,他成了一個書蟲。對國內外的偵探小說愛不釋手,沉醉於那些空想的犯罪之中。不喜歡運動的他很少外出,朋友們都認為他是個怪人。
由美子夫人是他有生以來遇到的最令他愛慕的女人。他甚至想像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的女性。像他這種內向的性格有如此的愛戀之情,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蹟。
然而,由美子是出身高貴的小姐,大貴族的夫人。他的愛慕也只能局限於愛慕而已,除此之外的舉動是不被允許的。在封建父親的教育之下成長起來的他,存在著一種用理論難以說明的恐怖。是由生俱來的對封建戒律的恐怖。在那些達官貴人的面前,他只能鑽進空殼裡,在空想的世界裡尋求解脫。習慣於逃避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抵禦目前自己心目中萌發的這種情絲。
他正處於這種情緒之中的時候,大河原夫婦決定去熱海的別墅小住,武彥受到了當陪伴的指派。在那兒,他們遇上了第一樁怪事。
第04章望遠鏡
中秋時節,正是遊玩的好季節。大河原夫妻利用星期天和祭日的連休,為避開都市的嘈雜,來到了熱海的別墅。
走出靠近海岸的溫泉街,大河原家的別墅就位於魚見崎南面的山腰。那一帶是人煙稀少、環境優美的旅遊勝地。背後是綠色的群山,眼前有一道與人煙相隔的峽谷,對面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左側依稀可見魚見崎的懸崖峭壁。
別墅是座具有東西方風格的雙層建築。看別墅的老年夫妻菜做得很好,他們的女兒代替了傭人的工作,因為這次出來沒有帶傭人。秘書武彥和主人夫婦共三人,在東京坐的電車,先到了。轎車司機一個人開車走公路,要晚到一些時候。三人在這裡待一周會感到很乏味的,他們邀請了一些平日常來往的青年到別墅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