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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美子壓低了聲音在他的耳邊問道:
“那個日記你給小五郎看了?應該讓他看的。喂,你說是吧。”
武彥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黑暗中他看不見對方的臉,但他感到由美子已不是昔日的由美子了。她簡直搖身變成了一個女妖,而自己則像是在做著一個可怕的夢。
“給他看了吧?”
他沒有說話,只點點頭。由美子的手正掐在他的脖子上,所以她能感到他的回答。
“這就好。我知道你肯定會這麼做的。很好。”
她一邊自言自語地嘟噥著,一邊用力地掐著武彥的脖子。武彥的頭被前後搖晃著,呼吸也有些困難了,但他還是沒有反抗。並不是因為被綁著而無法反抗,而是他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意思。他想,自己即使被殺死也心甘情願,能死在由美子的手裡他感到很滿足。
不知為什麼,由美子的手又鬆開了。她那清香、溫柔的氣息像輕柔的風,吹拂著他臉頰上的汗毛。她一邊吻著他一邊喃喃地說:
“即使死也沒關係嗎?”
武彥仍是默默地點點頭。
“太可愛了,所以我才不想讓你活呀。我要吃了你,使你完全成為我的。”
武彥聽著這話,猶如聽著甜潤而美妙的音樂。
“在魚見崎的懸崖和在神南莊都沒能滿足我,不過,今晚不同啦,有很充足的時間……我這樣做你高興?”
她第三次用她那柔軟的雙手去掐武彥的脖子,武彥在難以呼吸的痛苦中愕然了。她說“魚見崎”、“神南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她在那兒幹什麼了呢?他很想問問她,可脖子被狠命地掐著,已說不出話來。腦子裡開始響起海嘯般的可怕聲音。眼前像一個色彩斑斕的萬花筒,五光十色。有一種用語言無法形容的美景,忽明忽暗。
第17章幻術
由美子面無懼色地用她那曾是愛撫的雙手,狠命地掐著情人的脖子,掐著他突起的喉結。男人下巴上剛剛剃過的短鬍鬚,不時地刺痛她的皮膚。男人的臉充血後,將湧上來的是什麼她很清楚。男人那使她迷戀的身體上的氣味,此時更加強烈地散發出來。由美子不由得一陣衝動,把身體壓在了男人倒綁著雙手的背上。
這時,她感到有一個異樣的物體也壓在了她的背上,是像天鵝絨似的光滑而溫暖的肌體,而且是另一種身體上的氣味。
由美子只顧沉醉在自身的快感之中,無心去分辨這是怎麼回事。她背上的那種不可思議的肌膚,她還以為是接觸了武彥身體後的條件反射。可是,那溫暖的天鵝絨似乎不聽她的擺布,自己在隨心所欲地做著什麼。
那天鵝絨般的溫暖手腕一隻卡住了由美子的脖子,另一隻則有力地握住了她掐在武彥脖子上的手。天鵝絨般的手像鐵鉗一樣的有力。
由美子驚呆了,她意識到她的身後肯定還有另一個人,那天鵝絨似的身體緊貼在她的後背。
她知道抵抗是枉費心機的,天鵝絨般光滑的大手,像鐵鉗似地掐在她的手腕上。像支使一個孩子似地自由地支使著她。由美子不由分說地被從武彥的身體上拉開,拖到了水泥床邊。
“你是誰?”
由美子用絕望的低低的聲音問道。她突然意識到,這個人會是丈夫大河原義明嗎?
“讓人看到你這副姿態,一定很難為情吧。你的衣服在這兒,在我打開手電之前你先穿好。”
不是丈夫,可聽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你是誰?”
她坐在水泥床上,穿著扔過來的衣服,又一次問道。這時,手電筒刷地一下子亮了,電光直射向防空洞的天棚處。已經適應了黑暗的雙眼,幾乎感到這光亮有些刺目。
從天棚上反射下來的淡淡的光線中,站著一個從頭到腳全是黑色的人。他穿著明顯透出身體曲線的黑色天鵝絨緊身衣褲,戴著黑色手套,穿著黑色的鞋子,戴著只露眼睛和嘴的黑色天鵝絨遮面。這是個高個子的雜技師模樣的男人。
“明白了嗎?是我把你們用計程車送來的。你們下了車,我就把車停在了附近的街上。脫掉司機服,換上這身裝束,進入了防空洞。你剛才不是到兩邊的出口看有沒有人嗎。那時我就靠在牆壁外側的角兒上。我的身體全是黑色,而且我也會些隱身術,所以你根本發現不了我。
“你們的談話我自始至終全聽到了。儘管很暗,看不到人,但聲音還是聽得十分清楚的。這對我來說是很痛苦的,跟你說這些話也是不快的。不但你羞愧,即使我也是很羞愧的。但這是為救人性命的義不容辭的不快之事。在偵探的工作中這也是最苦惱的一部分。”
由美子已知道對方是誰了。站在那裡的奇怪男人是明智小五郎。她對這個年過五十的安樂椅上的偵探,化了裝進行這樣的冒險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她的脖子和手腕上,仍殘留他那天鵝絨般光滑的大手像鐵鉗一樣掐過的力量。只聽說小五郎是個勇敢過人的出色冒險家,可還不知道他也是個頑固的實幹家,也進行這種實地的冒險,這一點出乎由美子的預料。化裝成司機之類人物的稚氣和滑稽仍洋溢在他的周身。
黑色天鵝絨的瀟灑身姿顯得是那麼高大,她追悔莫及自己低估了他。狂妄地想能欺騙過這樣一個人,她為女人那膚淺的狡黠而感到臉紅。不知是悔是恨,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由美子望著對方黑色的灑脫身姿,感到那確實很美。她似乎在看著一個人物,看著一個無論是力量還是智慧自己都無法比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