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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彥的心狂跳著,他邁著夢遊症患者似的步子,沿著鋪有地毯的走廊悄悄地向臥室走去。他在塗著美國式的明亮的灰色漆的門前站下。
在什麼電影中曾看到過這種場面哪。“我現在是戀愛英雄了”這種想法在驚慌失措的他的心中來回飄蕩著。
他用手指輕輕地敲了幾下門。啊!多麼的不安,多麼的得意,多麼的歡心呀!
門在裡邊無聲地打開了,由美子站在那兒微笑著迎接他。她披著華麗的黑色斗篷,不知那斗篷是什麼質地的,絲綢樣的表面隨著身動閃閃發光。閃著黑光的肥大斗篷,襯托著她那化妝成淡淡的咖啡色的散發著芳香的雙須。線條清晰得使人震顫的朱唇微笑著。
房間對面的一個角上,放著一張帶有豪華圍帳的睡床。床前有一個小圓桌和兩把鋪著鮮紅色毛織品的安樂椅。高腳的檯燈散發著微弱的桃紅色的光,使這裡顯得十分安逸舒適。
由美子在一張安樂椅上坐下,用手示意武彥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武彥竭力控制著他那怯懦的神經質的表情,儘量表現出很沉穩的樣子在她的對面坐下。
“你特意把我留下,是有事想跟我說吧。”
可不能馬馬虎虎地搞措,她的語氣中也許包含著別的什麼含意。武彥看著由美子的臉,不說話了。
“你向菊花問起過我的事吧?我什麼時間到什麼地方去了等等。菊花已經告訴我了,但我還想從你的嘴裡聽聽。”
菊花是由美子身邊的女傭人。武彥感到自己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他心想;由美子只是為查情此事,才讓我來的呀。他為自己的失算感到羞愧難忍,腋下不由得流出了冷汗。然而,他心頭一亮,又產生了一線希望。由美子如果單純是為了說這些話,為什麼要選擇在臥交,選擇在深夜呢?
“是明智小五郎讓我調查的。不知為什麼,他讓我間接調查,不要對夫人講。”
武彥坦率地說道。他想和盤托出真相,取得相反的攻勢。
“我猜想大概是這樣的。那麼,日期和時間是什麼時候?”
由美子的目光很溫柔,她並沒有生氣。只有她和武彥兩人在一起,談著這樣秘密的事,她感到十分高興。
“我沒記住。這兒有那些日期和時間的表。”
武彥說著,小心地取出放在兜里的表,遞給由美子。
由美子接過表,一行行地用追憶著什麼的眼神,認真地看了起來。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
“真不明白,這到底是從哪兒搞到的這些日期和時間表的。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明智先生什麼也沒說。不過……”
“不過什麼,你有何想法嗎?”
武彥平日大多是膽小怕事,講話也小心翼翼。但在有些場合,特別是在揣測到對方的心思,認為說什麼都沒關係的情況下,他異常地膽大敢說。
“我想這或許是夫人和誰在外面約會的日期和時間。”
他簡直像是認為自己判斷對了似的,死死地盯著由美子的眼睛。由美子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她微微地笑了。
“所謂的‘誰’,是請人嗎?”
由美子也十分大膽地問道。武彥很喜歡這種互相毫不隱瞞的對話,況且對方又是自己思慕已久的人,他心裡十分高興。武彥沒有馬上回答由美子的問話,臉上顯出羞澀的神情。
“你嫉妒了嗎?”
“是的!”他想這樣叫著撲到對方的懷裡。可他還是極力地控制住了這種衝動,仍是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我不是那樣的人啊,無論怎麼說都是明智先生想錯了。我經常外出,丈夫不在家的時候,我幾乎都出去。買東西,上劇院,聽音樂會,去拜訪朋友,等等。丈夫在一個月中大概有一半不在家,所以我大致也這樣。”她看著手裡的日期表,繼續說道:“這個表每月里只有三次或四次,這些天趕上我外出也是理所當然的呀。在這個日期和時間裡,正好我也外出那也純屬巧合。我每月的外出次數比這要多幾倍。”
武彥聽到這兒,仍是不太相信的樣子。
“是啊,看了這張表也使我想起來了,不過,早一點的日子可我忘記了,這最後的十月十日還記得。那天中午過後,我到赤報的矢野目美容院去了。在那兒做了頭髮,化完妝,一直待到傍晚才回來。矢野目葉子是我的老朋友,我們是很談得來的。”
武彥心想:在去美容院的白天也是可以約會的。但又感到這種想法是對眼前這個人的失禮推測。他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
“小五郎先生是怎麼想的呢?我在近期內想見他一次。”
武彥聽由美子說道,他連這點小事都十分嫉妒。他深信明智先生不是自己所能比擬的人物。儘管他年過五十,但仍是個很討妙齡女郎好感的美男子。
“庄司君就像八鴿一樣敏感,又吃醋了吧。”
由美子說著,出乎意外地怪樣地笑了。那不是高貴小姐的笑態,而是娼婦的笑態,是一種高級淫蕩的笑態,這時,她挪動了一下腳,肥大的衣裝下擺微微地掀動起來,露出了鮮紅色緞子的衣服村里。
由美子果然是個能融解男性型的女人。武彥早就感到了,而現在的感覺更加強烈了。他真想溶進那鮮紅色的襯布之中,被那肥大的衣服包裹著。
“因為有小五郎先生的委託,你才不得不調查,其實心裡很為我擔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