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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司武彥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不由得想起了一則故事中的“巨人對怪人”這個題目來。他感到大河原先生無論是從外貌還是從內心來看都像是個巨人,而小五郎雖不能說是怪人,但也有巨人的影子。那麼這兩個人就是“巨人對巨人”了啊。他饒有興致地想著,同時看著兩個人在談話。
武彥和由美子夫人的秘密關係,自從浴室一幕以後一直沒間斷過。彼此間的戀慕之情與日俱增,一天比一天強烈。以至武彥每次見到主人總感到有一種內疚和不安,但是對於這種由於羞愧和不安而產生的罪惡感,他還沒有達到無法忍耐的程度。他在內心也常常擔心自己是患了倫理的恐怖症,儘管如此,他仍十分自信他與夫人的秘密絕不會被主人看穿。令他驚奇的是,由美子比他還要坦然,他甚至十分吃驚女人演這種戲為什麼如此出色、逼真。出身於高貴小姐的由美子夫人,在情慾方面具有無法形容的瘋狂。這對於武彥來說猶如發現了未知數般的驚奇,具有一種使他神魂顛倒的扭力。
“畫家贊歧丈吉的死,您已知道了吧?”小五郎冷不防地問道。
“不,不知道。他與姬田和村越有什麼關係嗎?”
兩天前,大河原接待了警視廳花田科長的來訪,但沒有聽到有關贊歧丈吉的情況。
“和姬田君似乎沒有什麼關係,不過,他和村越君卻是很親密的朋友。我雖沒見過那個畫家,但從警視廳的蓑浦刑警那裡聽到過他的詳細情況。”
於是,小五郎扼要地把蓑浦對村越進行跟蹤,以及探訪贊讀那奇怪的房間等一系列情況作了介紹。
“那個畫家突然去向不明是在村越事件的前一天,也就是說在十二號。他自那天走後一直沒回來,警視廳剛要通緝他,可就在昨天早晨,在於住大橋不遠處的隅田川的下游發現了他的溺水屍體。距卡住大橋下游一公里左右有一個彎流,從上游流下來的垃圾經常在那兒堆積,那裡水很淺,贊歧的屍體就漂浮在那一帶,死因是溺死。既無外傷,也沒有發現內臟有致死毒品。根據屍體推斷,死亡的時間像是在他離家以後的十二號晚上。”
“估計仍是他殺嗎?”
“如果村越君是地殺而死,那麼這個畫家的死也應該考慮為他殺。因為在他們二人之間有著十分緊密的聯繫。”
“這麼說您是認為村越是他殺的了!”
一問一答的對話在大河原和明智之間進行,由美子和武彥完全充當了旁聽者,大河原又繼續說道:
“前天晚上,警視廳的花田科長到我這兒來了,詳細地談過村越事件。如果把這一事件看作是他殺,一定要先解開密閉房間之謎才行啊。聽說警視廳至今尚未找到什麼線索,不過…”
愛好偵探小說的前侯爵,對這種談話顯然很感興趣。他悠閒地倚在安樂椅上,不時地從桌上的銀制煙盒中取出香菸,一支接一支地吸著。小五郎的煙抽得也很兇,而大河原簡直是個可怕的吸菸家。圓桌上空煙霧繚繞。
“我是在案件發生的第二天從蓑浦那兒聽到這一情況的,而且當天就揭開了這個謎。我想現在偵查一科和花田主任也該知道了。”
小五郎不緊不慢地說道,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在故弄玄虛。
“暗暗,密閉房間的謎解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聽說您精通偵探小說和犯罪史,所以有關密閉室的陰謀我想會有和我們相同的看法吧。一般來說,若是兇手有計劃地製造密室的陰謀,那麼犯罪的全部秘密大多只在密室。也就是說,如果解開了‘密室’之謎,基本上馬上就會抓到兇手的,因為製造出密閉房間的假象是兇手的唯一之策。如果不用密室這一手段,兇手就無法隱藏下來。不過,這次的村越事件不屬於這一類型的犯罪。即使揭開了密閉房間之謎,兇手也是不會輕易被發現的。”
由美子夫人和武彥聚精會神地盯著明智那笑容可掬的面容,聽人了迷。兩個人眼神中的那種愛欲之火此時完全消失了,一點看不出情慾的影子。
“房門的鑰匙在里側的鑰匙孔里插著,所以從外邊即使用鑰匙也是鎖不上的。兇手有可能使用金屬制的什麼工具,從外面擰里倒的鑰匙,但是,如果那樣的話,鑰匙的尖上應該留下輕微的痕跡,可那鑰匙上沒發現任何劃痕。另外,您知道如果使用針狀物、釣線、小鉗子之類的工具弄開裡邊的鎖的話,房門下一定要有縫隙才有可能。可是,房門下有一段門坎,擋得嚴嚴實實,沒有那樣的縫隙。如果是非常細的線,也許可以伸進拉出。可是,能夠旋轉鑰匙的金屬絲啦小鉗子等,是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的。總之,一切跡象都表明,在那密閉房間的門上是無文章可作的。”
大河原聽到這裡,笑呵呵地插嘴說:
“在小說里還有呢!擰掉窗戶上的折頁、取下門扉,等等,然後再按原樣安上。哈哈哈……實際上,大概現實生活中的犯罪是沒有人幹這麼愚蠢的事吧……”
“可是站在偵探的立場,必須查清所有的可能性,那怕是微不足道之處。所以你方才說的這些,我也做了調查。房門折頁的黃銅螺絲沒有絲毫在最近被擰下來又安上的痕跡。關於這一點是可以在幾秒鐘之內斷定出來的,作為偵探,幾乎一看便知道是否被人做過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