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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他究竟是靠什麼樣的魔術手法使“不可能”成為現實的呢?
我的大腦病態一樣的靈敏,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帶皮套的小箱——錄音機。錄音機剛剛開始流行的時候,我們買了這台美國制的小型手提式錄音機。當時只高興了一陣,不久就玩膩了,後來一直放在丈夫書房的書架上,大約有二年沒有聽過了。
我仍有一種直感,儘管前後的時間順序還搞不太清,但錄音機在我的頭腦里產生了疑問,我就要立刻進行核實。我悄悄地下了床,來到隔壁的丈夫書房。我們住的臥室和書房之間,隔著一層很厚的牆壁,即使弄出一點聲音,也不用擔。心丈夫會在臥室里聽見。我打開書房的燈,拉開書架上的拉門,看到手提式錄音機仍在原來的位置上放著。
我把眼睛貼近,仔細察看著錄音機所放的位置。台架上原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錄音機也已經放在那兒近兩年。我發現現在錄音機所放的位置和沒有灰塵的地方不能完全吻合上,也就是說,似乎有人動過錄音機,後來沒有完全放回原來的位置。錯位有二公分左右,這是在最近有人拿下過錄音機的證據。而且,錄音機的外套也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灰塵。打開外套,只見裡面也像在最近被使用過的樣子。
證實了這些情況後,我關上燈,又悄悄地回到臥室的床上。由於直感的迫使,我的大腦轉得更加靈活了。
丈夫是怎樣利用錄音機的呢?不用說,仍是靠著他的智慧。讓我來刺探一下這其中的奧秘吧。
那天傍晚,丈夫是五點左右從外面回來的。他洗了澡,和我們一起用過晚飯之後,大約在七點左右到書房看書去了。七點半的時候,我去送了紅茶,這已成了慣例。這之後,一直到八點四十分的級口小提琴廣播演奏開始,將近一個多小時,丈夫都是一個人待著的。這段時間,我在西洋館盡頭自己的房間裡寫日記,看書了。
傭人們在晚飯店,做完活計都各自回到日本式住宅的自己的房間,很少有到西洋館這邊來的。晚上單丈夫送紅茶、水果的事就由我來做。那天晚上,家裡的很多人都不在家。因為有個重要的事,要到住在世田谷的我哥哥的家裡去一趟,因此富婆婆和五郎坐車去了。這樣,司機也不在家。富婆婆他們回來時已過了九點半。
老管家黑岩傍晚就回自家去了。我的身邊女傭菊花的媽媽病了,她回住在雜司谷的家裡去了。並說好當晚不回來住的。家裡剩下的人只有庄司,另一個貼身女擁、兩個做雜事的女傭,一個廚房女以及看守庭院的老人。司機的妻子也在家,但她和丈夫在車庫後面的房子裡單住著。這期間,在西洋館的只有庄司,他也像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在這種情況下,七點三十分到八點四十分這中間的一個多小時,沒人能證明丈夫是否一直在書房,當然,若從書房出來經過走廊從正門出去,不被人看見也是困難的。那樣的話庄司可能會發現,而且,當五即不在的時候,庭院看守是要負責照看大門的。如果丈夫走出去他也會發現的。
但是,不走正門也有辦法從庭院裡出去的。他預先把鞋子拿進書房,然後從書房的窗戶跳到院子裡。庭院裡草坪很多,即使沒草的地方,這幾天連續晴天,也不用擔心會留下腳印。在庭院一面圍牆的頂頭有一個非常出入口。這個門幾乎從不打開,上面鎖著一把很大的鎖,如果是丈夫,什麼時候都能打開的。
他大概又化了裝。想想丈夫的性格,姬田事件時穿的那灰色大衣和禮帽也許又一次派上了用場,還有那假鬍鬚和眼鏡。他把小型錄音機挾在腋下,從便門出去在近街叫一輛計程車,便來到了澀谷的村越住的公寓。港區和澀谷之間並不像想像的那麼遠,可以說是近在咫尺。從青山高樹街到澀谷站對面的神南莊,只相隔十幾條窄街,計程車五、六分鐘就能到。即使加上叫車時間,有十二、三分鐘也足夠了。
這之前,丈夫一定脅迫村越通過那個畫家把手槍弄到手了。我不知道丈夫當時是如何解釋他弄槍的用意,但我相信村越決不會想到他可能被自己弄來的手槍給殺掉。倏然間,我像被人用鐵鞭抽打著似的,清醒地意識到丈夫那殘酷無情的手段。我昏沉沉地盯著石頭一樣的丈夫的身姿,驚嘆,敬畏,如痴如醉。
丈夫當然不會走神南莊公寓的正門。他從公寓後面的竹籬空隙鑽進庭院,從窗戶跳到村越的房間。在前面已經說過了,我曾到神南莊村越的房間去過。他那古式的洋房是潛入的最佳位置。房間位於整個建築的東端,南側是走廊,東側和北側對著後院。並不算大的荒蕪庭院的四周,用竹籬環繞著,竹子已經破損了很多,很容易進出。竹籬的外面是一條寂靜的橫街,街對面則是另外宅院的長長的圍牆。
村越的房間還有一個潛入的有利條件,北。東、南三方像剛才說的那樣,而他房間的西側,隔著一層厚厚的牆壁住著另外一家。他鄰室的房間門不對著南側的走廊,而是拐過一個鉤形的彎朝著西側的走廊開的。村越的房門是獨處的,在他的房門處直接看不到鄰室的房門。不僅如此,村越房間和鄰室間隔的那層很厚的牆壁,一直向北延伸著,伸出了村越房間的一半。延伸出的那一部分像是一個放東西的倉房。村越北側窗戶能看到的都是牆壁。因此,鑽過竹籬從村越房間北側的窗戶溜進屋內,是不用擔心有人會發現的。